“凝侄女,此事你大概是误会定远伯了。”
“其他的暂且不论,母后的病情好转全赖定远伯的精湛医术……”
寥寥数语,朱标简洁扼要地叙述了去年生的事件。
这些话传入沐凝耳中,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精湛医术?还是定远伯?是他?”
沐凝觉得,自己和太子叔叔谈论的似乎并非同一人。
她惊讶地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窦澈。"
那双微挑的丹凤眼中闪烁出犀利的光芒,仿佛要将窦澈从外到内地透视一番。
最后,她只是撇了撇嘴,没有言语,但从其表情来看,沐凝对朱标的解释明显持保留态度。
就在这段小小的插曲中,
原本在官道上缓行的庞大马车,终于到达了十里亭。
“凝儿,不得无礼。”
随着马车平稳停下,
车内传来一个温文尔雅又略显虚弱的嗓音。
随着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手拉开车门,
一名面色病态、却依稀可见昔日儒将风采的中年男子,裹着厚重的貂皮大氅,从马车上蹒跚走出。
甫一下车,男子受金陵湿润寒冷空气刺激,立刻倚靠在马车车厢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见到男子如此痛苦的样子,朱标完全不顾自身身份,快走上前几步,亲自搀扶住男子,
而后关切地询问:
“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在这个世上能让朱标真情实感地称呼一声大哥的,唯有沐英一人。
面对朱标的关怀,沐英轻轻摆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恬淡的笑容。
“太子殿下费心了,臣并无大碍。”
“暌违数载,太子殿下一切都好吧?”
朱标握紧沐英的手,笑着回应:
“好,一切都好。”
“母后的病情也大有起色,昨晚高兴之余还多饮了几杯酒。”
得知马皇后病情转好的消息,沐英面容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宽慰。旋即,他转身望向矗立在十里亭边的窦澈。
紧接着,沐英如山岳倾覆般,大幅度地向窦澈深深施礼。
“沐英感激窦先生对我母后的救命之恩。”
“恩深似海,沐英愿来世再报此情。”
窦澈回应:“西平侯不必客气。”深知礼仪之道,窦澈并未接受沐英的全礼,而是侧身避让开来。朱标亦迅上前一步,挽住沐英。
尽管如此,沐英仍坚持完成了全套礼节。于他而言,朱元璋和马皇后就如同再生父母一般,若非他们,他在濠州城外,那时年仅八岁的他恐怕早已无法存活。
因此,对治愈了马皇后的窦澈,沐英真心诚意地表达感谢。不仅如此,当朱标将他扶起后,沐英严肃地转向身边的沐凝,命令道:
“过来,向窦先生道歉。”
“啊?爹——”沐凝未曾料想父亲会提出这般要求,一时愕然驻足。
待她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辩解:
“可是爹,这个人是个江湖郎中啊!”
“当初正是我将他逐出昆明,他其实不懂任何医术!”
“我曾派人查证,他从未开出任何药方,仅改动了一些食谱,对病情并无实际帮助!”
“爹万万不可信他!”
听罢沐凝的辩驳,在场之人皆陷入沉默。许久,沐英面色陡然阴沉,厉声责备道:“胡闹!”
然而言至中途,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他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这次更甚,他不得不屈膝蹲在地上,身体紧缩成一团,手中捂住口鼻的手帕已浸染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