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自出了那间小柴房,心中着实吐了一口恶气。25321228253576o想到那呆霸王如今想必很不好,心里大快,脸上不由地就露出几分喜色来,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待走出了杏仁堂,见着医馆门口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时,微微一惊,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怎么就这么出来了,长安还在里头呢
想到这里,林泽脚下步子一转就要回去,谁知才一转身,眼角就瞥见一只修长的手掌横插过来。林泽反应过来时,就现自己又悲剧地被人“挟持”了幸而,这年轻公子虽然沉默寡言,却不像是个坏人。至少,现在没表现出几分恶意来呢。
被迫登上马车的林泽脸上一红,低头就势钻进了马车里。他今年才五岁大小,个子就算拔高能有多高,看看这辆马车,一派的朴实哪会备上脚凳。他个子又小,若靠自己的力气恐怕就算能爬上马车,那姿势也很不好看。正犹疑间,那年轻公子手臂轻轻一提,竟然就抱着他往马车上去了。林泽脸上大红,活到现在还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呢
一进马车,林泽就瞪大了眼睛。那马车里可着实宽敞,毡毯靠枕一个不少,茶具器皿也样样齐备,更别提这马车里还十分贴心地备下了三个小暖炉,透出缕缕不绝的暖气来。然而这些却都不是叫林泽吃惊的原因,真正叫林泽大吃一惊的是,这个宽敞的马车里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却是长安无疑
林泽忙探身过去看了看长安,见长安仍紧闭着双眼,被打破了的额角上虽渐渐止住了血,但是伤口足有三四指宽,血痂结在伤口上,半干不干的看着实在可怖。林泽心里大为痛惜,想着若不是自己一时贪玩在这城里逛得久了,岂会遇着那个呆霸王一样的浑人,白让长安遭了这么一出一时心里又恨恨道好一个仗势欺人的浑小子,待哪一日再叫他遇上,必不会让他像今日这样好过
后跟进来的年轻公子只略看了一眼躺在车内的长安,长眉一拧,就转过目光去看林泽。见林泽脸上又愧又怒,心里不禁拧痛起来。只觉自己来得迟了,竟叫他吃了这样的苦头,实在该死。又想着,那个欺负他的人虽受了报应,却仍然太便宜了那人。
车内二人静默不语,都在出神。一时,车内也静得出奇。忽而,那马车外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只道“三爷,药拿来了。”
林泽这才抬起头来,见那年轻公子正看着自己,他这一抬头,二人四目相对,都不由得心中一震。林泽看着这年轻公子的眉眼轮廓,恍惚间忆起这样的眉眼,倒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想到这里,却又不由地哂然一笑,他倒是提前窃取了他日黛玉的心里话,可知人生在世,多少人擦肩而过时就落在了一双眼睛里,不过日后瞧见了,有些熟悉罢了,哪里能当真呢。
那年轻公子轻轻地撩开了一角车帘,接过药包,轻轻地把药包放在车内的小几上,又看向双眼禁闭不省人事的长安,只叹道“倒是个忠心的孩子,一心护着小主子。这些药我也瞧了,都是极好的治外伤的药,你也不必担忧,他伤得虽重,必能好的。”见林泽看着自己,一双清亮的眼睛里还泛着几分困惑,便安抚地笑了笑,“这杏仁堂的许大夫是治外伤的一把好手,为人也十分正直。他自说有把握治得好你这小厮,必是有成算的,你别太担心了。”
林泽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睛里隐隐有一种力量,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相信他说的话。连半点反驳的念头都不曾兴起,林泽点了点头,也微微笑道“多谢你”顿了顿,林泽又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那时的帮忙。”想来,他那时刚伤了人,心里虚脚下无力,若被人撞见了说不定就逃不脱了,还好这人出现的及时。
想到这里,林泽歪了歪头,笑着问“不知如何称呼兄台。”
那年轻公子似是被林泽的笑容弄得怔住,在听到林泽的话后,好一会儿才回答说“我叫水我姓沈,单名一个湛字,在家排行第三,不如你叫我三哥罢。”
林泽眉头一挑,心想这沈三倒不见外,才见面多久呢,就以兄长自居了但是见他脸上微微泛红,看来并非无状之人,此番行为怕也是太莽撞了些,心里头正尴尬呢。到底是受了这人的恩惠,林泽也不好让人下不来台,便笑吟吟地叫了一声“三哥”。
沈湛听见这一声“三哥”,只觉得恍若隔世。想及当年襁褓中,他兄弟二人日日常见的光景,心中酸痛,眼圈儿不由地就红了。林泽见此,大为惊讶,忙问“三哥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因马车已经缓缓地行驶起来,林泽身子一晃,就倚在了沈湛的肩头,脸上一红却也顾不得,只拿手摸了摸沈湛的眼角,关心地说“三哥若身子不适,便还掉了车头我们回去杏仁堂好了。”
“无妨。”沈湛低头瞧见林泽靠在自己肩头上,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粉扑扑的着实可爱,又见他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关怀,心中大为熨帖,伸手也摸了摸林泽的顶,笑道“我是想着,好容易今日遇着你这样可人疼的弟弟,到底圆了一回我做哥哥的想望。”
林泽偏过头,不知道为什么,那呆霸王先前又讨好又亲热的样子只让他心里恶心,可沈湛说着话又抚摸他顶,他却不觉得如何。心里反而极想亲近这人,又见沈湛深邃的黑眸里含了几分温柔,便笑道“三哥是家中排行最小的么倒是有哥哥在上护着才好呢。”说来,想到自己终日承欢在林海夫妇膝头,虽不是亲生,到底记在贾敏名下,又是正经的上了宗谱的长子,肩上担子不可谓不重。平日里照顾黛玉已极尽心力,贾敏此番又有身孕,要得好就是一个哥儿无疑,他身为长兄,日后必是要撑得起林家门楣的。
“我家里人多口杂,虽兄弟十数人,和我一母同胞的却只有一个幼弟,早已经现剩下的弟兄,比我年长的只有一位兄长,却并不是我嫡亲的兄弟。下剩的兄弟们,也不过觊觎我嫡子之位,哪有真心的。”说罢,沈湛像是也想到了什么,看着林泽的目光越温和,摸着林泽顶的手慢慢地移到了林泽的腮边,只道“日后我有了一个弟弟,你也有了一个哥哥,不是再好不过的吗”
“三哥怎的就相信我必诚心待你呢”
“因为”沈湛抿了抿薄唇,深邃的黑眸里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目的光彩来,看着林泽坚定地道“因为我以诚心待你,你自不会辜负我的。”
说得林泽笑了起来,靠在沈湛的肩头也不在意,只眯着眼睛笑道“三哥这话说得极是。虽直白得过了头,却是世间至真至诚的道理。”说着,又直起身,忍下笑意,也十分认真地看着沈湛的眼睛道“我虽头一回见三哥,也不知怎得总觉得和三哥有亲近之意。想来,这是人常言说的“缘法”了。我和三哥既有缘相识,三哥又以诚心待我,我又怎么会叫三哥失望呢。”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眉眼飞扬间,竟透出七八分的相似来。
因二人说开了话,林泽对沈湛本有好感,一路上和沈湛聊起书上的东西,只觉得沈湛胸中也是极有丘壑的,料他必是因为家大业大,在家中举步维艰才使得。眼中不由地便露出几分同情之色,叫沈湛瞧见了反倒惹得沈湛笑了起来。
林泽感叹道“三哥学富五车,博学强识,倒要比我强出一条街去。”又笑道“我自打和先生上学以来,只觉得先生已是天下间最博学的人了,我得先生教导,也是极好的。没想到今日见了三哥才知道,我平日里着实是夸大了自己。”
沈湛闻言倒笑了,拿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林泽的小脑门,笑道“你那先生自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学者,纵是蔚阳书院的沈院长见了他,少不得也要叹一句不如。你如今才多大年纪,就来说这些,我虚长你七岁,难不成是白长的不成。他日你长到我这样的年纪,再来说这样的话不迟。”说着,又笑了,“只怕是,你若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再说出这样的话,沈先生必饶不了你的”
说得林泽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想到沈愈那文人傲骨的性子,倘或知道他在外头给先生丢了颜面,回去不揭了一身的皮怕不能过。脸上一时羞愧万分,想着等回了船上也不能忘却功课,只应该好好地念书方不枉费先生的一番栽培。
却想到此,才现他言谈之间不过略提了提先生,沈湛如何得知先生就姓沈呢又说出“你那先生自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学者,纵是蔚阳书院的沈院长见了他,少不得也要叹一句不如”这样的话来
林泽仰头问道“三哥如何知道我那先生是何许人也听你说来,倒似知道我先生是什么来历一样,莫非,三哥你”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