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漂亮了。
他视线带着几分贪恋的从她身上流连,看到顾长安傲气的撇过生动的小脸不看他。
啧。
他低低笑了声,混不在意。
再娇气漂亮的蝴蝶,被困在蛛网上也只能徒劳地扇动美丽的翅膀。
作为喜欢收集珠宝和各种华美事物的商人,他的妻子自然要是全港北区最漂亮的。
赵昱南甫一进门,被绑在石柱上的顾长安似有所感应般,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平静无波的眼底有了丝情绪,很细微的慌乱惊恐,虽然被她很快极力掩饰过去,但还是被男人捕捉到。
她纤细柔软的手腕被白色丝绸紧紧缚在石柱上,丝带蜿蜒自指尖垂落下长长一条,绑了个漂亮的相生结垂落两条绳尾荡漾着细碎的银白色流苏。
这种绳结有专门的说法,寓意着永结同心。
不过有一点不同于以往的,这次的绳结是由赵昱南亲自请了大师来设计,绳子的材质也有讲究,不禁要束缚住身体,也要牢牢困住被此束缚的灵魂。
他很贪心,人和心他都要。
他要她世世代代逃脱不掉。
解开此绳的人,会与被困住的灵魂产生更笃深的缘分。
察觉到赵昱南走近的脚步声,顾长安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被困住想要挣脱的蝴蝶,黑葡萄似得眼睛有些不安,显然她面上装得再毫不在意风轻云淡,也只是徒劳的强撑,内心害怕到了极点。
“典礼要开始了,我帮你解开。”赵昱南信步走到她身后,手指扯住流苏垂落的那端,就要扯开。
他眼瞳里贪婪的神色滚了又滚,手已经开始用力往下拽。
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间,玻璃窗“轰”地一声被什么尖锐物体从外击碎,正面连接的玻璃龟裂开蛛网一样的白纹,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地粉碎从二楼坠落下去。
有人在外面用子弹打碎了玻璃。
狂风雨水一股脑往房间里刮来,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门外的保镖涌进来,挡在前面要护着赵昱南离开。
赵昱南顿了一下,下颌线紧紧绷着,不甘心似得咬着牙,手还在绳子上没撒开,势必要得到顾长安般,狠下心,用力往下拽。
“砰”又是一枪,声音震颤着穿过雨幕一枪打掉赵昱南头顶的水晶灯。
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细碎的玻璃碎片哗啦啦往下掉落,周围的尖叫声海浪一样泛滥开,有人吓得晕死过去,被保镖踹尸体一样踹开,赵昱南被砸中眉骨,疼得叫了声,极其不甘心得撒开了手。
周围的保镖围拢过来,护着他往外走。
骤雨带着冷气扑在顾长安面容上,她微微闭了下眼悄悄呼出一口气,纤长睫毛挡住细密的雨丝,趁着周围的黑暗混乱,无人注意,藏在手指缝里的银色刀片用力摩着绳子。
周围人影晃晃,脚步声尖叫声掩藏在暴雨雷鸣声中,说不害怕是假的,谁也不知道外面狙击手的目标是什么。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手指在发抖,脸苍白到没有血色,本就漂亮精致的五官远远看去像是被主人丢弃的洋娃娃。
或许是美色勾人心,匆忙逃窜的人流中,竟然有人过于贪婪炽热的视线落在顾长安身上,跌跌撞撞跑过来,胡乱抓扯她身上的绳子,显然是将她视为囊中之物,想把人带走。
她太漂亮了,惹人垂涎。
总是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即便丢了命也要争抢。
从来都是。
远处,男人视线浸润在雨雾里,极轻的“啧”了声,修长的手t指拽住衬衫领口随意拉扯两下,眯起眼眸来,握住枪的手缓缓抬起来,柯尔特蟒蛇左轮漆黑的枪口瞄准——
“砰”地一声,没了消音加持,子弹穿过皮肉,又快又准击狙中那人的肩膀,那人哀嚎一声,去解绳子的手缩了回来,捂住肩膀狼狈逃窜。
血腥味在空间里弥漫,顾长安神志短暂地停顿一拍,她从来没离死亡这么近过,尖叫声死死哽在嗓子眼处。
捏住刀片的手颤抖着用力去磨绳子。
房间里的人跑空了,雨丝落在她身上,像是珠光宝气用贝壳钻石精心装点的小人鱼公主,银白色鱼尾裙摆翻开蕾丝边的花瓣。
她面朝着窗,闪电划破夜空时,冷白的光线光影交缠落在面容上,依稀可辨巴掌大的瓜子脸,发丝被雨水濡湿了几缕,凌乱贴在脸上,粉唇受到惊吓微张着,漂亮得不似人间物。
殊不知,走廊地毯吞没了男人皮鞋鞋跟落下的声响,窥探者已经不知不觉立在她身后,将这一切美绝近乎神祇的模样收入眼眸中。
绳子只差一点要磨断,顾长安死死咬住唇瓣,心跳剧烈,轻声呼吸着。
耳侧忽然落下很轻的哂笑声,下一秒,她的手掌腕骨被人宽大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力道很轻,却从容强势地镇压住她所有的动作,手指尖的刀片也被抽离走。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她心口剧烈一震,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下一瞬,那人将她绑住手腕的绳子解开,像是银白色的流光飘带,顺着丝绸顺滑的裙摆飘落。
顾长安的心口似乎被人开了一枪,她忍辱负重,甚至处心积虑藏了刀片带过来,都是为了不被任何人解开这条绳子,在这一刻,全部功亏一篑。
——解开此绳的人,会与被困住的灵魂产生更笃深的缘分。
世世代代逃脱不掉。
她不知道那人在身后看她挣扎努力,看她处心积虑多久。
却在最后的关头,给了她最沉稳最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