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礼貌微笑,在许多人或好奇或八卦看过来的视线中,道:“是许先生为您点的,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顾长安只觉得那些好奇的窥探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更加火热了。
许泊枫在签合同空暇时抬眼朝她这边觑了眼,不知为何,顾长安总觉得在他的视线里看出一点调笑的意味。
合同签完,温宁做局想请许泊枫吃饭,被男人礼貌拒绝。
“不了,公司那边还有事。”许泊枫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般看向顾长安,“顾小姐一同吧。”
“这次来海城,小妹吵着要当地的连衣裙,她喜欢的风格很独特,作为小妹的好朋友,顾小姐有时间一同前往帮我挑选吗?”许泊枫已经站在门口处,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皓白色的西装上,镜片后的眼眸温柔似水。
任何一个女孩都无法拒绝这样上位者的邀约。
但是——
顾长安拍了拍裙子,放下叉子,微微一笑,“不了,我蛋糕还没吃完,我知道夏竹要的沙滩裙,她喜欢那种波西米亚风格的吊带,您到服装店里就跟说店员就知道了。”
旁边的温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是憋住了。
许泊枫眼里的笑意不减,他清缓勾了下唇角,点头:“在款式选择上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顾长安舔了下唇角边的奶油,看了一眼盘子里蛋糕,似乎有些纠结犯难。
许泊枫会意抬手叫来服务生,用小盒子帮她打包了,系上蝴蝶结缎带,放在纸袋子里递给她。
司机已经将车子开到门口,许泊枫推开玻璃窗,单手掌着,绅士至极,但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上位者的强势却不容忽视。
与谢筠那种横冲直撞的侵略性不同,许泊枫是那种精明深刻到极致的,让人望而却步。
如果说前者是热烈蛮横的野犬,后者就是精明算计的狐貍。
除非是有关于许夏竹的事情,不然顾长安是不太想与许泊枫同去的。
司机已经下车为顾长安揿开一侧的车门,里面宽敞简洁,笔电和文件袋放在支架小桌板上。
好在许泊枫似乎很忙,他从上车开始就电话不断,中途还旁听了个视频会议。
一直到海城最繁华的商业服装街,许泊枫耽误了十分钟才会议收尾,将笔电合上,有几分愧疚地望向顾长安,“抱歉,手上的事情比较多。”
司机将车停到底下入口处,两人下车沿着步行街慢慢走。
顾长安忽然发觉许泊枫对于逛街这种活动的生疏,甚至一些女生衣服的品牌,他对此一概不了解,全程是由顾长安主导,进哪家店,要什么种类的衣服。
顾长安林林总总筛选出来七八条裙子,拿过来询问许泊枫的意见。
她拎着一条樱粉色轻纱长裙,正兴致勃勃地同许泊枫讲这条裙子有多适合许夏竹。
她讲了什么,许泊枫并没有认真听,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顾长安脸上,女孩笑起来杏眸弯弯,眼尾带着小钩子,月牙一般。
她真的很漂亮,与他所见过的女孩都不同,是那种不需要任何化妆用力就自带轮廓折迭度古典美,宛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几天许家虎视眈眈着公司的叔叔伯伯们,轮番催婚甚至亲自将女孩送到他酒店房间,让他几度处于心情烦躁之中。
许母也曾多番暗中打探他的婚事,旁敲侧击着他有没有喜欢女孩。
他知道母亲的一番苦心,是希望他不会像父母一般,为了事业,联姻牺牲了爱情,许母希望他能遇到喜欢的姑娘,得偿所愿。
这几天连续的出差,长途跋涉,秘书做的很到位,为他将路程的方方面面细节都注意到了,但是夜晚降临,他处理完最后一项事,面对着俯览海滩的落地窗,陡然生出一种无处可倚的无归属感。
那一刻,他才懂了为什么人要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
“许先生?”耳边是顾长安的声音,轻轻地,像是蒲公英的种子。
许泊枫回过神来,看到她手里的裙子,想起什么般,“我记得小妹的身高体重与顾小姐相似,麻烦你帮试穿一下可以吗?”
如此一来,确实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海城跟鹿泉离得远,如果不合身退货换货很是麻烦。
顾长安略一思忖,抱着选的裙子进了旁边的更衣间。
许泊枫看着,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小憩,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初见顾长安时的景象,无论身段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惊艳。
再到后来,他亲眼见到顾长安与柔软外表截然不同的一面,宽容有度,甚至面对有权有势的人也不卑不亢,甚至从不将怒气发泄到弱者身上。
强者包容弱者,弱者欺凌更弱者。
在气度与胸襟上,这个姑娘比太多同龄人,甚至是大部分成年人都要强太多。
再到后来,他亲眼看到她帮着收废品的老奶奶捡东西。
当时,许泊枫心里是无感的,他身为掌权者,手里握着太多人的命运,对待这些可怜弱小之人,他一贯秉承着不花费时间帮助,也不会苛责欺凌,他一视同仁。
因为在许泊枫的信念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的无助与困窘即是命运,也是自己造成的,并且,也并不觉得眼下的困境就是坏事,他信奉心不死则道不生,欲不灭则道不存。
眼前的这些困境,也许就是上天赐予的突破蜕变的种子。
所以,对于顾长安当时的那一面,他是冷漠中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但是经过后来慢慢的相处,他发现了,那不是毫无作用力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