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不像之前惨白,瘦得可怜,风吹就倒。”
温琰颇为骄傲“那是,我有空就给他炖汤,每天逼他早起跑步,还找了个师父教他练太极,像模像样的,一会儿等他洗完澡给你表演一段。”
青蔓笑说“看来同居生活过得不错,嗯,你们有没有那个”
温琰努努嘴“没有,忍到起的。”
“忍啥子”
“等他考上大学嘛,不然万一从此沉迷女色咋办毕竟我魅力那么大。”
“哈哈哈”青蔓乐得前俯后仰,笑完靠在她肩头“琰琰,我真希望看到你们结婚,我要给你做伴娘,给你的娃娃做干妈。这个世界糟糕的事情太多了,我常常觉得很害怕,很失望,不晓得以后能干什么,只想一辈子躲在学校逃避现实每次想到你和秋意才觉得安慰,你们两个好好的,我心里的桃花源就不会死”
温琰捧着她的脸“哭啥嘛,你今天生日呀。”
“我是高兴。”
两人抱在一起,女孩儿的身体温软馥郁,冬天拢在被子里格外明显,像春水和秋月,也像幽兰和玫瑰。
夜深人静,没心没肺的温琰已然入睡,青蔓却无法安枕。她起身披上大衣,踩着月光静悄悄走到客厅,在茶几边现了香烟和打火机。
烟不好闻,可是很有用。点燃它,咬在齿间,吸一口,缓缓地把烟雾拉进喉咙,那种绵长寂静仿佛能将人杂乱的思绪一缕一缕安抚下来,整理完再吐出去。
青蔓瘫坐在沙里,突然觉得冷。
落地窗竟开着,她没留意阳台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棉衬衫和羊毛背心,黑影里看不清脸,原是靠在栏杆吹风,也不知想些什么,后来现她进客厅,像一条困在玻璃缸里的鱼,游累了,浮在水里不上不下。
窗子关了,没点灯,他满身月光清寒,走到桌边捞起打火机,然后坐到她身旁。
盖子拨开,滑动火轮,微弱的火苗在手中摇曳。
青蔓同样不讲话,只看着朗华的手指往火里绕一圈,也不怕烫,盖子合上、熄灭,再重新打开。
青蔓习惯了他的懒散,吊儿郎当也好,游戏人间也罢,总比这样萧索的好。
“你,”她先开口“这几个月,你在上海怎么样”
朗华没有回答,歪身躺进沙,头枕在她膝上。
青蔓有些僵硬,随后才慢慢放松,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很累吗”
“嗯。”
她呼吸停了几拍,手探过去,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抚摸起他的头。
“平日都忙什么呢”
“收房租,收车租,卖龙头水,给老板跑腿打杂。”以及,和喻宝莉来往的事情也告诉了她。
青蔓意外他竟然跟自己分享秘密,心里倒很高兴。
“放心,我不会向琰琰告密。”
“她现在眼里只有秋意,哪里还会在乎别的”朗华轻笑“我以为我到上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青蔓道“慢慢来,会好的。”
“你们搬走以后我住进亭子间,上个月又换到二楼卧室,那是最好的一个房间。”
青蔓抿嘴“我知道你会步步高升,不会在阁楼窝一辈子。”
朗华却摇摇头“可我还是没有走出石库门,还是租不起西式公寓,坐不上洋车,就连来这间大饭店消费也是沾别人的光。”
青蔓轻咬唇角,耐心疏解“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只有你这么觉得而已。”
青蔓听得难受,不知如何才能替他解忧,让他高兴。
朗华挪动身体,找到更舒适的位置躺好,闭上眼睛,他的侧脸在若明若暗里显得意外柔软,像个孩子。
“怎么啦”
“忽然想起我妈和老汉。”朗华说“如果他们还在,我应该会是个好人。”
青蔓温柔地说“你现在也不坏呀,嗯不太坏。”
朗华轻轻笑了,疲惫地舒一口气“明天回上海,不晓得下次啥时候见面,你在这边有事就给我电报,个来字,我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青蔓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琢磨许久,悸动着,脸颊微热。真希望时间缓慢流逝,这夜不要过得太快,让他依偎着她,久一点,再久一点吧。
回到上海没几天,社会一直动荡不息,七君子事件引了更大规模的抗日救亡运动,十二月,西安事变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确立。
青蔓收到温琰的来信“秋意已回校复课,目标不变,明年报考中央航校。若他考中,将来必上前线,连他这种弱不禁风的少爷都有血性,何况我呢我想待高中毕业后争取考入医学院”
真好呀,青蔓心想,他们都有了明确的规划,而自己除了读书以外还能做什么呢读书育人的观念是祖父母教的,她不晓得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青蔓有些迷茫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