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衣将手里的瓶子递过去:“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如烟睫毛颤动,紧吸了一口气,她的手颤抖着,缓缓伸向白瓷瓶子,轻轻拽稳,她眉头轻蹙:“这是她给我的?”
她几乎是不敢相信,连声音都沙哑起来。
清衡这是什么意思,摔了孩子,又给她解药,难道。。。。。。。
贺连衣也解释着:
“想必清衡为了不让你受刑,又碍于两派之间的禁令,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如烟双眼顿时空洞起来,她远远地盯着那个人,哭肿的双眼再次肿了起来,她只觉得鼻子连带着这个脑袋都在发酸,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她嘴里还呼着气:“你说,她怎么了。”
连衣颔首:“她独自承受了九九十八一道灭魂箭,生死尚且不明,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说罢,她福福身,转身退了出去。
冬夜风紧,吹得如烟衣袍烈烈作响,也吹得她眼睛发痛,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泪珠儿便止不住地流下来。
脑海里回荡着贺仙尊的话,她生死不明,她生死不明。
她抱着团子笃笃跑到清衡面前,低头看了眼她,清衡的面色僵白,整片肤色发灰,没有丝毫生机,她把手触摸上去,感受不到她的体温,触摸不到她的呼吸,她就是像从西海海底打捞出来一般,冰凉刺骨。
心头宛若凝成一把刀,从内往外刺穿心脏,如烟轰然跪倒在地,再
也止不住哭了起来:“清衡,清衡,你好自私。”
她抓着她的手,双手不停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痛苦两次。”
一次,是摔了团儿,她以为团子死了,以为清衡不在爱她,嫌弃她。
一次,便是此刻,清衡自作主张,一意孤行,自己有法子,却不跟任何人商量,害她心痛,也害自己没了性命。
看见清衡如此重伤,这比在她心口扎一刀还疼。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
她哭得声嘶力竭,感染团子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会和你一同承受,所以你才出此下策,你好了,你去了,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她本责备她,可哭着哭着,渐渐悲恸欲绝:“清衡,你不要走,孩子才三个月大,你不能走。”
她把头埋下去,滚烫的脸颊贴着她冰凉得脖颈,试图用体温将她唤醒。
合欢寝殿,半空中悬着一个虚镜,镜子里正是如烟和清衡的画面。
贺连衣看着镜子中的人抽抽噎噎,不忍心看下去,只将衣袖一挥,那虚镜便如同一团烟雾弥散。
她转身看向玉玲珑。。
玲珑抬起头,忽然和她对视一眼,便匆匆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下头,佯装整理冰鹤的衣服:“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连衣压抑着眼泪贺情绪:“我就是想跟你说,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清衡并非绝情绝义之人,她是爱如烟的。”
玲珑抚摸着孩子,手指剐蹭它的脸颊,慢悠悠:“这便是你们仙门自己感动自己,做出来的愚蠢的事?”
连衣急了:“你怎么说她愚蠢。”
“她还不愚蠢?”玲珑挑眉:“你没看见,如烟为此都哭了两回,她这样一意孤行,害了如烟,也害了自己,要是如烟一开始没想通,抱着孩子做出出格的事怎么办,清衡要如何挽回?”
她说的,似乎有道理。
有的时候,有的事情,一意孤行,不和人商量,做出来后别人不一定领情。
贺连衣站在清衡这边,很能体会她的感受,但是如烟的感受也很重要,不是吗?
她一时竟分不出对与错,只觉得胸口浮浮沉沉。
玲珑又说:“清衡没事还好,若是有了三长两短,让如烟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清衡固然有错,但是,她试想自己也会遇到同样的事,那她会怎么做?能有清衡做得好?
她摇头:“不,我们都没有办法去评判清衡做出的选择,我只知道,站在她的立场,或许自我牺牲是有用的,她也不是为了感动谁,她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别人。”
除了清衡自己知道,别人都不知道,她的牺牲意味着什么。
她正色道:“玲珑,我之所以给你看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是有真爱的,有的时候,不能光看别人表面做了什么,说过什么,有的时候,
要用心去看。()”
用心去看。。。。。。。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了,玲珑喃喃着重复她的话,只觉得她话里有话,她像是在提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