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九点半,早餐粥铺的客人寥寥无几,餐台只剩温凉的小米粥和土豆丝卷饼,向时州嫌卷饼太油,要了两碗小米粥,四个茶叶蛋,又跑去外面小摊上买了两个夹肠的煎饼回来。
偏僻角落的卡座,盛路阳仰着头,鼻子塞着血红的卫生纸,慢吞吞地解着煎饼袋子。刚松开口,忽地嗅到一股怪味,眉头一皱,立刻又把煎饼放到一边。
“我不吃香菜。”
向时州翻了个白眼:“没给你放香菜。”
“少来,我都闻到了!”
“那是我的。”向时州自顾自剥着鸡蛋,语气凉凉:“都出血了鼻子还这么灵,看来没大碍。”
“呵呵。”盛路阳瞪他一眼,拿起饼恶狠狠咬了一口。
他不是浪漫主义者,但刚才坐在车上时,他看到向时州回头发现他流鼻血后的震惊表情,还以为对方也会马不停蹄地背着他去医院检查,结果这缺德玩意儿居然笑了起来,还嘲笑他是一碰就碎的花瓶,气得他鼻血越流越汹涌。
向时州一个比秦玉还要肤白貌美身高腿长的人,也有资格说他是花瓶?
本来要狠狠地讹上向时州一顿,但最近他确实吃干辣食物上火了,在家时间短,也懒得烧水喝,向时州拒绝他要去吃重庆火锅和麻辣小龙虾的提议,把他带来早餐店吃凉掉的粥,一顿饭下来才不到二十块,不可谓不用心险恶。
离开时,向时州从前台拿了两瓶常温百岁山给他,让他在回家前都喝光,盛路阳一腔愤怒化为乌有,接过水,并发现向时州偶尔还挺是个人的。
辅导机构名称叫“博亚斯前途教育”,蔚蓝墙漆,租的二层商铺小旧楼,共占四间教室,据说在其他地方已经办了很多年,今年秋季才开到他们市,脚跟尚未扎稳,只得先暂屈市区外围。
这两年上面查得紧,众多私立机构风声鹤唳,上高中辅导的课程也都以托管的名义,盛路阳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他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今天机构没开大门,俩人在外面看了看玻璃窗门口的海报和招生简章,又骑车去相邻两条街转悠了一圈,发现附近除了商城餐铺,还有好几家大型KTV。
盛路阳情绪激昂,非要拽着向时州去唱会儿歌,向时州完全没兴致,车把一拧,风驰电挚,没等盛路阳喊停下车,强行就把人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盛路阳尚自不甘心,一直冲人耳畔喊着去唱歌,并悲情回忆说,他上次和一帮哥们儿去KTV唱歌,还是他们在初升高的暑假。
“你不去也行,过年的时候我自己唱去,”盛路阳说,“过年辅导班不还有五天假呢么!”
向时州不给面子地泼着冷水:“你不会以为春节期间就光辅导班放假吧?”
“所以我才说趁着今天还有空,咱们去唱啊!”
“我没心情。”
“我管你有没有心情,我又没让你唱,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要是过年KTV正常营业,你连续五天都去唱歌?”
“不啊,我还得补觉养精蓄锐啊,你以为我们学霸这么好当的?”
“……”
回到小区,盛路阳站到家楼下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向时州一脸阴重重地停车,思量老半天,才终于揣摩出对方“没心情”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