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话让方大富有些尴尬,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恼羞成怒。
他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张英的脸上,张英捂着脸一脸吃惊和不解。
“你干啥打娘!”方小宝急了,挥舞着小拳头朝着方大富冲了过去,但是他实在是太小了,尽管使出了全身力气,但是他的拳头落在方大富的身上丝毫构不成任何伤害。
方大富一把抓住方小宝的手,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方小宝吓得连声尖叫。
张英来不及再捂自己的脸,赶紧想要从方大富手里抢孩子。
她疯了一样将孩子揽到了自己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方大富指着张英的鼻子怒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偷偷摸摸砸人家窗户?要是砸到人怎么办?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思,以后长大了杀人放火都敢干了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你自己造的孽,关儿子什么事!”张英也怒了,儿子是她的逆鳞,谁都不可以伤害自己的儿子,她不再像之前那样低声下气地去祈求张大富,而是选择反抗。
张英这异常的举动让张大富内心深处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他顿时暴跳如雷。
儿子不舍得打,他想要将张英打一顿泄一下,可是目光对上张英那凌厉的眼神他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跑出去一个人抽烟去了。
张英抱着孩子一下子瘫倒在地,方小宝搂着母亲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娘,爹真的会不要我们吗?”
“不会的!”张英摇着头给儿子擦拭满脸的泪水,“你爹不会不要你的!”
“那你呢?爹会不会不要你?”方小宝追问。
张英的眼神愈黯淡了几分,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方大富抽着闷烟往外走,他没有目标,脑袋里想的全是今天儿子的举动,他深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有错在先,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家的顶梁柱,他有着他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温兰家附近,温兰正借着微弱的烛光在那艰难地糊窗户。她瘦小的身子正在爬上爬下地忙活着,一看就是没有干过这种活,面糊熬得不够粘稠,涂得也不够均匀,这牛皮纸有些地方粘住了,有些地方却又不停地往下掉,看得真让人捉急。
即使是夏天,山里的夜晚也会让人感到丝丝凉意,这牛皮纸一会儿落下来一角,一阵阵凉风吹进屋子,老太太看着忙上忙下的温兰一脸的嫌弃。
终于在牛皮纸再一次落下一角的时候,老太太终是怒了,“我说你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糊个窗户糊了一晚上了还没糊好,孩子都受凉了,真不知道我儿子当初怎么就娶了你,真是除了一张脸别的还有什么用?”
这些日子,这种难听的话温兰已经听习惯了,她重新又把牛皮纸糊了上去,擦了擦自己的汗,“娘,这回行了,不会掉了,你放心睡吧。”
老太太今天的心情显然很不好,嘴巴里不停地骂着,就连在不远处的方大富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无奈地摇摇头,还是选择了往回走,他可以不为张英考虑,但是自己儿子的感受他必须顾及,不能由着自己这心思乱来。
温兰是在老太太骂骂咧咧中进入梦乡的,一直睡到半夜,一阵冷冽的雨水淋到她的身上,她才猛然间惊醒。
一睁眼,外面已然是电闪雷鸣,睡前糊上的牛皮纸早已被雨水打成了纸浆,随着风刮到了她的床上。
与此同时,老太太也被大风吹醒,索幸她跟孩子睡在了远离窗户的地方,尽管有风,但是雨水却是没有刮到她身上,她赶紧将被子拉了拉,裹紧了孩子和自己的身子。
“你看看你糊的窗户,赶紧的,想想办法呀,就这么淋着啊?”老太太大叫。
温兰赶紧从床上起来,慌乱地将自己的被褥抱到了凳子上。
没有玻璃的窗户只剩一个木框架,一点重量都没有,被大风吹的一开一合“砰砰”作响。
温兰赶紧将窗框关上,窗框上老旧的木栓被风吹断了,她只能用身体抵住,任凭雨水将自己的身体打湿。然后她随手扯了床单卡在了窗框缝里,做成了一个暂时的窗户。
做完这一切,温兰的上半身早已经湿透,被雨水淋湿的身体又被这大风一吹,冻得她直打哆嗦。
可是她不敢走开,毕竟是床单,不一会儿就被雨打湿了,这雨水沿着床单流下来,流到了床上。
温兰的腿跪在床上,不一会儿裤子也湿了。
“娘,咱还是得配一块玻璃,明天我还是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配玻璃的,不然到了冬天,这山里的大风更顶不住。”
老太太没有回答,而是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温兰用身体顶着窗户直到风雨渐渐变小,她才如同一个坚持到最后一秒的战士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漆黑的夜里,屋子里静悄悄的,陪伴她的只有老太太的鼾声还有窗外屋檐下不时滴落的水滴的声音。
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烧了一盆热水,洗了个澡。
这一切忙完,天已经微微亮,自己的床铺湿了,温兰只能将就着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不知睡了多久,老太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婴儿的哭声,温兰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抱着孩子喂奶。
只不过,今天的她实在是太累了,头特别的沉,抱着孩子喂奶的时候,这脑袋都不停地往下坠,似乎还是没有睡够。
温兰这迷迷糊糊的样子让老太太特别的不满,斥责道:“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睡够呢?你看看家里一堆的活呢!你们这代人真是不中用,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还能睡得着。。。。。。”
以往老太太骂她懒,她会立马去干活,可是今天她真的没有劲,老太太的声音时远时近,时轻时重。
见温兰喂完了奶依旧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老太太将自己放在床头用来当拐杖的树枝拿了过来,往温兰身上狠狠地捅了一下。
温兰吃痛,一下子站了起来,人也清醒了许多,“娘,你干啥!”
“干啥,你看看这家里乱成什么样了,还想着睡觉!”老太太骂的唾沫星子横飞。
温兰只感觉自己的腿都是软的,脚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她扶着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道:“娘,我真的好困,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老太太急眼了,用树枝又朝着温兰身上捅了一下,没想到温兰竟然顺着这力道直接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