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皇帝只能被群臣摆布的话,当了也没什么意思吧。
当然,还有一个就是。皇帝全程都在夸奖杨记川,对于邬琅,只在最开始给了他一个很淡的眼神。然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皇帝手腕自然是高明的,若邬琅当真只是不学无术的山匪,乐颠颠来了永宁,满以为就要得到皇帝的宠幸,飞黄腾达了,结果就被泼了个冷水,心里肯定惴惴不安,等着皇帝安抚。再看一同前来的杨记川这么受表扬,若是心眼再小一点,估计就已经记恨上了。
这种一冷一热,需要拿捏,但不能太过。所以皇帝和他们的会面时间短。
看来,皇帝果然对川儿已经有了忌惮。
出了御书房,邬琅和杨记川对视一眼,跟着小太监离开。
途经御花园时,迎面遇上放课后在花园里蹴鞠的皇帝第六子,一群小毛孩子吵吵闹闹的。
那用细竹编织而成的小球在不同人脚上传来传去,一个不小心就飞出了场地,往邬琅和杨记川的方向砸来。眼看就要往人脑袋上砸了,邬琅抬手一抓,稳稳将竹球捏在手里。
要搁现代,把球扔回去直接走人也就那么回事。现在可不行,对面那群踢球的小孩有皇帝的儿子。你遇见了不去行礼,可是大不敬之罪。
没办法,邬琅只好和杨记川一起将球送过去。
“臣邬琅。”
“臣杨记川。”
“参见六殿下。”
那穿明黄衣衫,腰系宝玉,发带镶珍珠,面庞跟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一样的六皇子新奇地围着他们两个转了一圈,指着杨记川惊呼道:“你是扬威将军!。”视线一转,看着邬琅,双眼发亮:“你是郎骑将军。”
全场一片寂静,气氛尴尬。
邬琅相当震惊,那种精明的皇帝居然会养出这么个胖乎乎,脑筋不拐弯儿的儿子。
随后,一穿宝蓝对襟长衫的少年从人群背后走出,悄悄附在六皇子耳畔说了句什么。
白面包子六皇子挠了挠头:“哦,原来红的是郎骑将军,黑的才是扬威将军啊。”
邬琅绝倒,视线落在那少年身上,心里猛地一突。
那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光景,一袭宝蓝衣衫,却称得面冠如玉,唇红齿白,风流可期。站在六皇子身边,既不喧宾夺主,也不黯然失色。姿态居高,毫无谄媚,自有一派风度。任谁看了,也道六皇子可真只有身份才比得过了。
没想到,几年不见,世子殿下已是这般模样。
当年会吵着要水晶肘子吃的小胖子,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吧。
☆、不准你死
太监猛然惊觉两位将军都不认识世子殿下,连忙低头哈腰地给介绍。
邬琅和杨记川抱拳鞠一躬,天真烂漫的白面包子六皇子扯着杨记川的大袖子想让他们一起来踢球。幸得临淄王世子司徒樾解围,让六皇子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倒有意思,皇帝和临淄王斗的厉害,两人的儿子居然玩得这么好,更甚至,司徒樾能左右六皇子的意见。这皇宫,也不知被临淄王的人渗透进来了多少。
摆脱了六皇子,二人很快离开御花园往宫外走,出了宣德门便让送他们的太监留步了。
杨记川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太监,说:“公公就送到这吧,麻烦了。”
眼睛细明的小太监不动声色将银子手下,点头哈腰做尽模样:“不麻烦不麻烦,能给将军领路是小的的福分,这日头快落了,两位将军还是得快些出宫才好。”
“公公说的是。”
“那杂家就回去了,两位将军一路小心。”
目送太监离开,邬琅心里才稍稍松了松神,不再有被监视着的感觉。
还未走出隆威门,只听见背后有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喊着:“将军留步!”
邬琅和杨记川双双回头,身着宝蓝褂衫的司徒樾飞快从远处跑来,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矮小的清瘦少年。邬琅瞧那少年眉眼无双,双目灼灼,发丝好如乌木,更称朱唇一朵。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即便是这将将日落的天昏地暗,也耀目地让人睁不开眼。
是,植儿?
邬琅和杨记川站定,等跑近气喘吁吁的司徒樾回好气。
“将军……呼呼呼……”
“世子殿下?”
“抱歉,杨将军,能让我和扬威将军单独聊一会儿吗。”
杨记川看了邬琅一眼,默默走远几步。邬琅跟着司徒樾来到一个角落,忍不住道:“世子殿下,您这是?”
“扬威将军,我身子乏了脖子有点酸,你可以蹲下来和我说话吗。”
“世子有命,末将不敢不从。”邬琅答,随即蹲下了身子,仰起头微微仰视司徒樾。这个小家伙现在可不矮了。
司徒樾抿紧了唇,忽然捧住邬琅的脸凑近了,吓得邬琅一个后撤。
邬琅眼见司徒樾眼眶也红了,只是强抿着唇不愿流眼泪,赶忙低头跪下:“世子恕罪,末将方才不是故意后退的,只是世子动作有些突然,末将身体下意识便有了动作。末将该死。”
“……是我唐突了,将军不要怪我这般冒犯才是。”
“岂敢,末将泥土糟糠,未敢言被冒犯。不知世子殿下要与末将说的是何事?”
司徒樾有些出神的看了他一眼,眨巴下眼睛,眼眶吞掉泪,嘴角扬起一个标准皇室微笑:“只是见着将军便心生欢喜,便过来想与将军结缘,将军这么和蔼可亲,我一个高兴,便没了分寸。我读书时最爱看关于行兵布阵的书籍,幸得见将军,怎么也想说上几句话。将军不要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