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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淮心裡有些難受，低聲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啊？」

他的聲音很低，不知道那句話是在問誰，在問什麼，又是想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先前他還和林霽信誓旦旦地說他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等真正地處在這種境況之中，無時無刻不被眾多眼睛關注，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惡意，時間一長，他的心情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整個人像是一個不斷吹氣的氣球，說不準哪一秒就炸了。

課間的時候，向淮去衛生間，被人看了一路，甚至延伸到衛生間裡，向淮的脾氣忍不住了，一腳踹在門上，沖一直偷偷看他的那男生怒罵：「操你媽你他媽看個屁！」

那人一聲不敢吭，向淮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冤家路窄，剛從衛生間出來，向淮就在走廊上碰到了石為川一伙人。

石為川很早就跟向淮結下了梁子，運動會之後更是和向淮仇不共戴天，這會兒覺得向淮是千夫所指，終於有了報仇的膽子。

「喲快來看，」石為川怪叫道，「這不是我們的同性戀嗎？」

他這麼一喊，周圍的視線瞬間明目張胆起來，石為川的幾個哥們還將向淮圍了起來，石為川更是得意，淫邪地笑道：「來採訪一下我們的這位基佬同志啊，男的屁股好玩嗎？」

周圍傳出隱約的笑聲和嘰咕聲。

向淮眯著眼笑了一下，石為川剛想問他笑什麼，向淮一拳頭已經狠狠地砸了上來，他的度極快，石為川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掐著脖子摁住，半個身子都懸到了欄杆外面。

樓上樓下都響起驚呼聲。

他們的位置在三樓，欄杆下面是二樓的大廳平台，雖然不算太高，掉下去也是個傷殘的命。石為川臉都白了，驚恐地要掙開向淮。

「別動，」向淮說，「不然我真他媽把你扔下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吊兒郎當的笑，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石為川驚恐地發現，他是真敢這樣做。

向淮似笑非笑地看了一圈周圍的人：「都有什麼想說的，趕緊的一塊說了，讓爺爺聽聽。」

沒人說話。

向淮又低頭看向石為川，手下鬆了一松，石為川驚恐地喊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誰他媽賤？」向淮問。

「我賤我賤！」

「誰是變態？」向淮笑道。

「我是。」

向淮拍了拍石為川的臉，嫌棄道：「怎麼著，覺得爺爺最近有了麻煩，終於輪到孫子裝逼了？」

石為川沒吭聲。

向淮的餘光掃到了林霽，他鬧這麼一場，整個走廊上都塞滿了人，林霽自然也聽到了。

他冷笑一聲：「好好當你的孫子，下一次，爺爺廢了你。」然後手上用力，將石為川扯了回來。

他拍了拍手，彎著唇角看向人群：「你們不是喜歡看嗎？行吧，來看個夠吧。」

他話音未落，就猛地上前兩步，抓住林霽親了上去。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林霽沒動，也沒回應，只是垂著視線看著向淮近在咫尺的鼻樑，表情甚至有些冷漠。

向淮一個人親了幾秒，也覺得有些沒意思，鬆開林霽，沖周圍挑眉道：「可以了？」

他們周圍沒人說話，但稍遠一些的地方議論聲已經起來，在他看不到的教室里，更是討論得沸騰。

向淮抓著林霽的手，不再理會那些聲音，轉身朝教室里走去。

接下來快一整節課兩人都沒有任何交流，林霽沒聽課，只是看著窗外發呆，向淮時不時地往他那瞟幾眼，沒得到一丁點關注。

快下課的時候，向淮扔了個紙條給林霽：你生我氣了？

林霽打開看了一眼，又隨手將紙條扔在了桌角上。

「我錯了，」向淮拽了拽林霽的校服衣角，軟著聲音道歉，「我不應該為了賭氣故意親你。」

向淮也覺得有些懊惱，親吻是一件快樂親密的事情，不該成為用來泄憤和報復的工具。

林霽看著窗外，已經進入七月，是徹徹底底的夏天了，梧桐樹長得繁茂異常，入眼是一片片青翠的樹影。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時間就過得快起來，但林霽現在覺得還是太慢了，他想趕緊長大，長大到能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向淮還在緊張地看著他，林霽把他的手攥進手心裡，輕聲道：「這才只是剛開始，別被那些看熱鬧的聲音影響，你改變不了他們的。」

向淮一開始答應得其實有些不情願，但之後他發現林霽是對的，無論是他教訓石為川，還是沖圍觀的人叫囂，或者是大庭廣眾之下親林霽，對事情的止息沒有絲毫幫助，反而使之愈加發酵。

他的憤怒和反抗是火上澆的油，菜里加的佐料，只會讓這場熱鬧更加鮮美，讓食客吃得更加津津有味。

不過林霽也沒向淮想的那樣冷靜。

晚上他們回家的時候，剛出校門就遇上一夥來找碴的人。

這一對該死的同性戀不知道什麼叫夾著尾巴做人，在學校里大搖大擺，不羞愧不自卑，囂張得不得了，不少人看不慣想教訓他們一頓。

向淮記著白天林霽的話，還在忍和揍之間短暫地搖擺，林霽已經動了手，一書包甩打頭的那人臉上。

「沒學會怎麼說話的話，」林霽冷道，「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