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离开了病房。
宁柯瞄了一眼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周齐,连忙说,“吃饭,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就知道吃。”周齐冷冷地说。
“能吃还不好啊?”宁柯夹了块儿排骨凑到他嘴边,一脸期待的表情,“尝尝,好吃不?”
“嗯。”周齐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宁柯闻言咧开嘴。
他给陶阮带的粥,特意嘱咐多放猪蹄和黄豆,“快尝尝,补锌呢,有利于伤口愈合。”
陶阮只喝了一碗便喝不下了,被宁柯死缠烂打又哄着多喝了半碗,期间傅修明来查过一次房,亲手换下了染血的纱布。
吃完饭宁柯和周齐就先走了,还没走出几步,宁柯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个程子安,到底是什么人啊?他做了啥,小陶刚才生那么大气……”
周齐不耐烦地皱眉,奈何宁柯磨人功夫实在一流。“三年前他被老大带回来的,比我晚半个月。”
宁柯忙不迭地点点头,像只小狗儿等骨头似的等着下文。
“老大待他很好,我们都不知道他对老大什么时候起了那种心思。”周齐依然皱着眉,“半年前程子安离家出走,投奔了钱盛,我们恒域的死对头。后来的一次任务,程子安把消息出卖给了钱盛,我们的人被围剿,是老大把人引开,老二和阿杰才捡回一条命。”
韩骥也因此受了很重的伤。
“啊——”宁柯张大嘴巴,“这么坏啊?”
周齐没出声。程子安和他前后脚被带回恒域,二人朝夕相处三年多,在得知程子安的背叛时他的确对程子安恨之入骨,可昨晚……程子安没对韩骥开枪,反而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宁柯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中,突然,他后知后觉地说:“什么叫那种心思?喜欢一个人很见不得光吗?”
周齐:“……”这是重点吗?
宁柯还在继续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喜欢你,我天天都说啊。我对你一见钟情,越陷越深——”
周齐冷着脸:“闭嘴。”
“就是喜欢你。”
“闭嘴。”
“闭嘴也喜欢你。”
“……”周齐一脸黑线,“傻不傻?”
“傻也喜欢。”
“……”
“谢谢你。”
a市,夜幕。
狭窄的过道上,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走着,他的头发因长时间不打理已经挡住了一半眼睛,周围的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偏偏男人毫无察觉,依旧走得晃里晃荡,细看,他的嘴角是上扬的。
走过小道,视野突然宽阔起来。
眼前是一块儿空地,背靠一条长长的陡坡,露天的地方搭了几张石桌,其中一张最大的就搭在大树下,上面坐了六七个人,有男有女,全都是吃过晚饭出来纳凉的。
一个女人眼尖,忙杵了杵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快看,那不是陈福寿么,怎的又回来了?”
被他杵的女人立马接腔:“肯定是日子不好过了呗。发达了就着急忙慌的去朋城,现在又灰溜溜的回来,指不定在外边儿惹了什么事儿呢……”
两个女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旁边的男人见状小声吼了一声:“小点声,见天的就知道嚼人舌根,你知道他在朋城是做什么的不?”男人凑近了,“人跟着抽大麻的混!”
“天呐……”
待陈福寿走至跟前,几人立即噤声了。
“哟,乘凉呢。”
“是啊是啊,这不天儿热么。”女人的声音。
“乘凉好啊,”陈福寿一屁股坐在剩下的一个空凳子上,男人见状,试探着问了一句:“老弟啊,怎么朋城待的好好儿的,又回来了?”
身边的女人闻言胳膊肘一拐瞪着他:你让我们别嚼舌根,自己倒像个老娘们儿似的。
“这不到年纪回来养老了么,”陈福寿摸摸下巴,颇有几分得意,“出去那么几年,也该回来了。”他一张口便是冲天的酒臭味,女人受不了,捂着鼻子阴阳怪气了几句,“哟,还得是咱陈哥啊,年纪轻轻的就攒够养老钱,哪像我们,还要拼死拼活干上好几年。”
陈福寿今晚喝多了,没听出来女人的讽刺,还以为人家是真在羡慕他,一时虚荣心作祟,“不多,也就百八十万吧。”
一说到这个他就高兴,没想到陶阮那个小兔崽子还真说到做到,不仅给了钱,还一给就是六十万,足够他过完下半辈子了!
“早知道这小兔崽子这么有钱,当初就再狠狠讹他一笔了。”陈福寿心有不甘,他是万万没想到陶阮一个破混夜店的能赚这么多,早知如此,他何必躲着这小子,活生生一棵摇钱树!
“陈老哥,你说啥?”
陈福寿打着哈哈,“说我儿子呢。”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许是都想到了当年那个躲在门缝里的小陶阮,女人也是做母亲的,当下便更加阴阳怪气,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夹枪带棒,“您说的大儿子还是小儿子啊?害,瞧我这记性,小儿子不是被亲妈一起带着跑了么。那您这大儿子可是够孝顺的,心眼也好,当年都被打成啥样了,还给你养老呢。”
“孝顺什么,都是他应该做的。”陈福寿语气不屑。
“你——”女人还想再说什么,被男人拽了一把,随即气哼哼地走了。女人走后大家都陆续散了,陈福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家走去。
这是几十年前的老式筒子楼了,老爷子留下来的。
他和这个爹关系一向不好,十几岁就辍学去混社会,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才跑回来逼着亲爹拿钱结婚。老爷子拿不出钱,就把家里最大的一间房腾出来给儿子做婚房,好歹是把婚给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