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死。
爹爹不可能与邪魔勾结。
她不允许阴山氏蒙着冤屈而死,更不允许自己死在仇人之前。
琉玉呼吸剧烈起伏,如溺水者挣扎。
“琉玉。”
质地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乍响。
“琉玉,醒醒。”
雾中漂浮的身躯好像抵着坚实厚重的石壁,让漂浮不定的灵魂有了实感。
琉玉很慢地睁开眼,意识到外面天亮了。
但光线并不刺目,因为她此刻似乎被包裹在什么人的怀里,睁开眼只看到布满疤痕的薄肌。
她的额头紧贴在上面,触感柔软又紧实。
琉玉意识回笼,缓缓抬头,对上一张下颌微红的冷峻面庞。
“你的脸
……谁干的?”
“你觉得呢?”
被一巴掌打醒的墨麟带着几分未睡醒的困倦,但垂眸间怀中少女脸上泪痕纵横,眼尾鼻尖泛着轻红,不见平日的张扬骄矜,倒让他忆起新婚那夜她忍着疼却硬是要掌握主动权的倔强模样。
那点被打醒的不满顷刻烟消云散。
他看了眼被眼泪浸湿的衣襟,问:
“你梦见什么了,又是打……又是哭的。”
琉玉垂眸一看,这才现自己不知为何又莫名其妙地跑得墨麟怀里,不仅手脚并用地将他死死缠住,还贴在他身上哭得人家衣服都湿透了。
……简直邪门。
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
别说靠着他睡觉,她一向都是用完他就想让他回自己的宫室去睡的人。
琉玉神色镇定地起身,不仅将心中那点慌乱完美掩盖,还倒打一耙:
“梦见被蛇缠住,吓到了,你反省一下。”
墨麟:“……”
原本只是随口扯的借口,但说完琉玉瞥了一眼,见他眸色沉郁,像是真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一样,于是凑上前歪头瞧他。
“骗你的啦,你当真了?”
“……”
“跟你没关系,我自己做噩梦而已。”
墨麟掀起眼帘,定定望入她眼中。
若是她真的,那么难以接受自己,甚至厌恶到会做噩梦的程度,其实,分房也不是不……
那两个字卡在喉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在琉玉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很快便起身离床,召女使入内替她梳洗。
朝食也很快送了进来。
“这是今日的玉蝉羹、莲房鱼包、蜜煎金橘、山海兜……”
朝暝一边报菜名,一边递上折子。
“这是柳夫人派人送来的,小姐想要的东西。”
算算时间,这还不到三日。
柳娘不愧是她娘带出来的,办事效率着实不错。
墨麟瞥了一眼:“名册?”
“是阴山氏在妖鬼长城附近的各处据点的名册。”
算得上机密的一份情报,就这样在桌上摊开,从墨麟的角度,其实只需两眼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她好像,真的很信任他。
意识到这一点,墨麟握住筷子的手指一紧,忽而间生出一种无所适从之感。
……为什么?
阴山琉玉自信自傲,绝不是会轻易给出信任之人。
却对他如此不设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