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见齐珩愁眉不展地大步走来,眉宇间透露着愠怒之意,三人相互对视,似在说着暗语。
这是受了气?
齐子仪是个看戏不嫌事大的,直言:“六哥这是怎么了?”
齐珩冷瞥了他一眼,随后直接入了门。
齐子仪不解,忙拽住了身后跟着的高季,高季苦笑道:“刚从皇后殿下那儿出来,他心里堵着气,等下说话小心点儿。”
齐子仪忙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他很少见齐珩动气,今上温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还是嫂嫂厉害,竟能将齐珩气成这样。
白义道:“陛下,卢桢那竖子【1】还未上刑,便已然尽数招了。”
“是么?”齐珩冷声问道。
白义将事情原委徐徐道来,卢桢原与黄晔是同窗,更是在国子监同一屋檐下生活的,起初黄晔由太学生升入国子学生,为人谨慎,又是与他同屋。
卢桢对黄晔也算是好的,家中送了什么新鲜玩意也会拿来与黄晔分享。
国子监中学子多数尽出名门世家,所穿所用皆是上乘,莫不披绮绣,戴朱缨宝饰,腰白玉之环。
唯黄晔一人不然。
缊袍敝衣。
卢桢怕黄晔会自卑自伤,便多次欲将自己新衣赠与他,却不料黄晔推拒,只言一句:“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2】
那时的黄晔信誓旦旦地与卢桢说:“缉熙光明,日就月将。”【3】
他坚信夜以继日地学习,终会迎来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卢桢当初是极为认同他的,也盼着他有出头之日。
可是一日日的相处,卢桢对黄晔的态度渐渐转为了厌烦,甚至憎恨。
他多次邀请黄晔与他们一同去赋诗会,骑马打猎,饮酒听曲,黄晔次次推拒,卢桢的好友笑他竟低声下气求一庶民之子,起初他不以为然。
可耐性经不住日月的消磨,他终是有些厌烦。
更兼黄晔焚膏继晷、挑灯夜读,黄晔越如此,越发衬得卢桢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只知道仰仗家族荫庇过活。
所以渐渐地他带着国子学中人孤立黄晔。
最初他想只要所有人不理黄晔便好,可是后来见黄晔淡然,他竟愈发恼怒,将黄晔所有的书本撕碎。
那一次,容忍已久的黄晔终是再忍不下去了,与卢桢厮打起来。
最后是国子司业南樛木匆匆而来,要一并惩处他二人。
却不料卢桢家中派了人来,不知与国子祭酒南知文说了什么,南知文便压下此事,只惩处了黄晔一人,以停厨为罚。
后来便是监试。
卢桢家中已然安排好一切,若按照往年的名额,卢桢凭自己大抵也能考上,就算考不上,有卢桢的母舅礼部尚书在,他也会出现在生员名单中。
黄晔实属有才,且生员名额不算太少,所以礼部尚书贺致与南知文便已将黄晔算在生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