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夏来了精神,“怎么说?”
于小珊:“上面规定,校长周中不许离校,结果有天开监控检查,现咱们校长不在。”
祝今夏:“他上哪去了?”
于小珊:“小孩的作业本没了,他去镇上补给。”
祝今夏:“这也不行?”
“不行。”于小珊悄悄说,“咱们这是自治区,排外。他是汉人,规定说不能离校,那就不能离校。”
“……后来呢?”
“后来他和其他擅离职守的校长,一起去了局里,关小黑屋写检讨。”于小珊幸灾乐祸,“本来只用写检讨,嘿,你猜怎么着?”
不等祝今夏追问,她乐不可支道:“都是校长了,写个检讨还互相抄袭。交上去领导一看,气坏了,每人罚款五百,哈哈哈哈哈!”
祝今夏侧头碰碰时序的胳膊肘,“不是吧你,检讨都要抄?”
“谁抄了?”时序面无表情,“大家都在手机上找模板,谁想到都他妈找了同一个模板。”
祝今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正笑着,教室里也爆出一阵大笑。
一抬头,电影里,巨大的猩猩侧过头来,一手比圈,一手竖起食指,比划了一个模拟性交的姿势。
孩子们挤眉弄眼,一个个乐不可支。
老师们交换眼神,无可奈何。
阿包走过来,嘀咕说:“人小鬼大。”
祝今夏也笑起来。
窗外,一线天的月亮挂在树梢,格外明亮。没有城市的雾霾,像是近视患者戴上了眼睛,视线忽然清晰。
这里的一切都和外面不同。
吃的不同,用的不同,目之所及,一切迥异。
可孩子们笑起来时,她又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同。月亮还是同一个月亮,天也是同一片天。
电影放至末尾,于小珊和阿包叫她一起去上厕所。
这也很难得,学生时代后,还能有组队上厕所的经历。
往外走时,她还听见时序在教室里安排——
“央金,你和丁真哏呷负责扫地拖地。”
“四郎把桌椅摆回原位。”
“格桑和蒙措负责洗碗。”
……
祝今夏忍不住问:“所有小孩的名字,你们都叫得上来?”
于小珊和阿包都摇头,“百来号人呢,谁叫得全啊。”
“那时序——”
“他是特例。”于小珊说,“才来半年,全校的名字他都记住了,也是奇了。”
阿包说:“有什么稀奇的,他本来就是天才啊。”
祝今夏一怔,“时序才来半年?”
“对啊。”阿包说,“要不是他,学校都没了。”
于小珊插嘴:“其实他也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校长,毕竟连工资都没有。”
去厕所的路上,祝今夏惊闻八卦。
原来时序并不是校长,至少从正规程序上来说,他什么也不是。
宜波中心校的校长叫旺叔,年逾六十,去年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时序是回来接班的。
如今学校名义上的校长仍然是旺叔,时序就是个“临时工”。
“教育局能允许你们自己换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