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上了马车,还有些懵。
不知道国舅要带她去哪里,沈云州自她上车,嘴跟河蚌似的闭得紧紧的。
人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
宋思弦折腾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她甚至都能隐隐嗅到咯吱窝的汗味。
这国舅的马车,高端大气又不失奢华,外面看着扑通,内里大有乾坤。
车厢里铺着番邦进贡的波斯地毯,车厢里还有书籍茶水,坐垫都垫上了厚厚的毯子,车厢内似乎还熏了香,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息。
马车四平八稳,宋思弦见沈云州闭眼假寐,于是她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寻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闭上了眼。
不同于国舅爷的假寐,她这一天又是上山,又是下河,大胯没给她累劈了。
她寐着寐着就真睡着了,呼噜震天。
她其实平时不打呼噜,今日太累了,睡姿也不大老实,睡着睡着就以为是在自家床,姿势是呈旋转走表一般,不断打转。
原本静静如坐的国舅,到底是被她的呼噜声吵得睁开了眼睛。
马车里点着灯,昏黄的灯光下,给她罩了一层暖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国舅只需垂眸,就能将她整个人尽收眼底,路途漫长,人也无聊,便细细地打量起宋思弦来。
第一次见面,她柔弱似没主意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可当他踹门进入苏府,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只小白兔将豺狼般的苏明给放倒了……
她能言善辩,能说会道,也心软。
即便是身陷囹圄,可也会想着同甘共苦的奴婢。
又市侩,贪财。
为了点银子就能给人打幡摔盆,当孝子贤孙。
还懂医术……
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就是鼾声大了点,沈云州回神之时,才骤然觉自己盯着宋思弦的脸有一阵了。
他赶忙转了视线。
他虽不小瞧女人,可也不耐烦应付女人,女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国舅爷捏了捏眉头,随即想到最近许多烂摊子等着自己,郊区赈灾瘟疫之时,李家倾覆前朝宝藏的线索中断,两淮流寇平乱失利……
这桩桩件件,都很棘手,前朝有魏婴跟他叫板,后宫贵妃又暗戳戳使坏。。
皇子们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每天一睁眼都觉得心累。
他低头又忍不住再次看了宋思弦一眼,虽是女子,但是有时候在深闺未尝不是件好事,不用与人斗智斗勇,也不用疲于奔命。
他闭眼,这次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安静的马车四平八稳地前行着,眼看着就驶出了京,胡二回头掀开帘子:“大——”
待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但见大人沉沉地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位上滑了下来,仰面安静地躺着。
这倒是不奇怪,大人的睡姿向来不错。
可如今大人身上的人,仿佛骑在了他身上,将英明神武的大人前胸当了枕头。
她紧紧地躺在大人怀里,鼾声震天,大人似乎睡着了都被吵得无奈,梦中都在皱着眉,手下意识地往外推——
却被宋六再次翻身给压住,大腿抬起,整个人再次将英明神武的国舅爷压在了身下……
胡二吓得赶紧甩了帘子,苍天啊大地啊,谁能想到他们英明神武的大人,居然是被压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