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宋思弦开口,她便咣咣咣的以头抢地,不要命地磕起头来。
宋思弦累得腿软,这一天真是过得跌宕起伏,她本想拉王寡妇起来,奈何王寡妇做活的手很是有力,宋思弦根本拽不动她。
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恩公啊,我家那口子前阵子进山,结果人去了,连句话都没留下,只给老王家留下这么个独苗苗,若是他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起来吧,好好照顾孩子,离河边远点。”宋思弦安慰道。
王寡妇连连应是,孩子钻进她怀里抱着她。
王寡妇紧紧搂住,却是大悲大喜再加上磕头太过用力,身子朝后一倒,晕了过去。
“啊——”人群再次有人喊:“王寡妇又躺下了。”
宋思弦抬手给她掐了下脉:“没事,情绪大起大落,又撞到了头。”脑震荡了。
宋思弦转头对孩子说道:“让人把你娘送回去吧。”
“我来——”人群中有热心的婶子,两个过来拉起王寡妇,“让让——”
人群开始66续续散了。
宋思弦这才现身形有些狼狈,她刚才光顾着救孩子,孩子身上全是水,沾了她一头一脸。
她探手入怀,本想掏出帕子擦脸,却掏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扯碎了堵鼻孔来着。
帕子随手丢在衙门里了。
想到衙门,她打算去河边看看有没有鞋,刚一转身,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手。
手骨节分明,白皙有力,手上拿着一副帕子,递了过来——
她一怔,随着这双手抬头一看,就对上一双深邃的双眸。
“擦擦吧。”国舅大人淡淡道。
“多谢。”宋思弦接过,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水,就见国舅大人负手于后。
静静地看着河两岸的街景。
这条河其实很热闹,中间拱桥,桥两边沿街都是街铺。
珠宝饰,古玩字画,吃食作坊,酒楼茶肆,医馆药铺一应俱全,两旁还有各种支摊的小贩,卖盐油酱醋的,卖扇子卖胭脂的,卖鼻烟壶的,吹糖人的……
还有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叫喊着:“瞧一瞧看一看,新出炉的煮花生啊,下酒吃了哈,新鲜热乎嘞……”很是热闹。
宋思弦随着他的视线,看到的就是如此喧哗又热闹的景象。
无处不透着一种混乱又鲜活的盎然生机。
百姓们淳朴,每日为衣食忙碌,鸡犬相闻,简单又朴实,此时河边水汽大起了雾,雾色蒙蒙,却是最繁华的人间烟火气。
沈云州不说话,她身边的宋思弦自然也有些局促。
颇有一种上班摸鱼被老板抓到的不好意思。
“可忙完了?”终于,国舅捏了捏手指,淡淡问道。
他并没回头,似乎只是谈论今天天气晴朗一般。
宋思弦定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与她说话,她慢了一瞬:“还没有,但是很快就好了。”
“要给你留人么?”国舅又问了句。
宋思弦慌忙摇头,好笑,谁上班摸鱼带老板的傻儿子?
“那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你自便。”国舅说完,施施然走了。
临近黄昏,清风吹斜柳枝,太阳西斜,余晖染红了天际。
在水雾与霞光,轻风拂柳的映衬下,素来冷硬一席紫袍的国舅大人,背影都显得温柔了许多。
宋思弦不由得看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