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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頁(第1页)

阮氏竹單純喜歡冰激凌球表面被咖啡液浸透的又苦又甜的味道,搖頭說不用,然後把湯匙放在碟子上,靜靜地看羅邱淇打電話。

畢竟還沒有人告訴他老闆的電話的時候,作為下屬的他應該迴避。

羅毓似乎也意識到了太吵的環境下難以進行正常的溝通交流,走到相對安靜的室內,興致勃勃地重複剛才的話,對羅邱淇說:「啊淇,吖媽喺沙田馬場哩度睇緊比賽啊。」

羅邱淇不記得現在該是羅毓看馬賽的時間,問她:「媽,你又翹了瑜伽課?」

阮氏竹拿起湯匙開始攪玻璃杯中剩餘的咖啡液,上面黏合堆積的白色沙島一般的浮沫被他攪散了。

「瑜伽課上少幾節都冇所謂啦,」羅毓不以為意,和兒子對話使她有一種懶得斤斤計較的鬆弛感,於是她的一句話里粵語和上海話交替著使用,「仲喺睇賽馬有意思好多,哎,只不過吖媽今日運氣唔好,連續押咗好幾場都喺輸錢嘅,真喺激死氣——儂有冇咩經驗可以教下你媽咪我啊?」

俱樂部建成前羅邱淇經常會去看馬賽,後來去的次數漸漸地少了,頂多會在國際賽馬日當天稍作逗留,對博彩的興也不是很濃厚,就告訴羅毓:「跟著他們選賠率低的,別買獨贏。」

羅毓似懂非懂地說「明白」,聽聲音像是又去押注了,等她買完,羅邱淇又問:「為什麼突然想去看馬賽?」

「當然因為無聊啊,」羅毓譴責起羅邱淇不絲毫不留情面,一字一頓地,像是在用手指戳羅邱淇的心窩,「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多少次說回家過夜,就有多少次把媽媽騙得團團轉。我說我要去找你嘛,你一會兒說有工作忙不開,一會兒又說在出差,現在倒好,直接飛烏克蘭啦,媽媽有這麼嚇人嗎?」

她不給羅邱淇解釋插縫解釋的機會:「我就應該直接聯繫你助理要航班號,偷偷跟著你,看你每天到底在忙些什麼。」

阮氏竹將浮沫攪到徹底溶入咖啡液中,拿鑷子夾了兩塊方糖丟進去,休息室冷氣很足,等不到方糖融化消失,他就端起來喝。

阮氏竹在越南喝過最苦的不加煉乳的滴漏咖啡,所以自我感覺手裡這杯還行,喝完放回碟子山,靠著羅邱淇看對面牆上的電視。

羅邱淇猜測他是真的想偷聽,本來也沒打算防他,而且日後他免不了會見到羅毓,讓阮氏竹儘快熟悉羅毓的聲音和說話風格也是有必要的。

「媽,這樣不道德吧?」羅邱淇握住阮氏竹的手,順著掌心三條掌線撫摸。

羅毓顯然不吃他這套:「這沒有什麼道德不道德的。我是董事長,我有權知道。」

最後掛斷電話前,羅邱淇向她承諾:「我一定會在生日之前住回家的。」

「生日」兩個字被他咬得很重,阮氏竹顯然聽得一清二楚,但偏偏裝出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專心致志地觀看電視機里播放的影片。

電話掛斷後沒多久便到了登機的時間,阮氏竹第一次乘飛機,始終緊緊地貼在羅邱淇身邊,但礙於表面影響,直到坐在座位上羅邱淇才給他握了會兒手。

阮氏竹的坐姿也很侷促,背挺直了,另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完全不會系安全帶,需要羅邱淇事無巨細地教他。

做完這一切,阮氏竹像是耐不住臉皮的薄,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但是羅邱淇一旦鬆開他的手,他又不著痕跡地蹭了上來。

飛機起飛時燈全部都滅了,引擎聲響得令人無法忽略,阮氏竹不在自然地偏過頭,換了一個方便更好地握住羅邱淇的手的姿勢。

自從聽聞阮氏竹「殺過人」後一直對他退避三舍的柯英縱若是見到這副景象,估計又要驚掉下巴,因為阮氏竹的形象在他眼中已然變成了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甚至在慶功宴那晚過後沒幾天,他眼下明晃晃地掛了兩團黑眼圈,瞅准阮氏竹不在的時機,衝上來就把羅邱淇拽進了一間無人辦公的辦公室。

就連整夜鬧騰、在他床上隨地小便的zuzu都沒讓他這麼憔悴過,柯英縱的精神狀態已經不能簡單用恍惚來形容,音量時高時低,眼神幽怨:「你怎麼不早說清楚他真的殺過人啊?」

羅邱淇忽然很好奇他在網上搜到了什麼內容,導致他被嚇成這個樣子,饒有興地問:「你別是看了什麼民間傳說,自動把裡面的殺人狂魔替代成阮氏竹了,我還記得你讀書那會兒選修的民俗學差點掛科。」

「你要相信我的信息搜查的能力!」柯英縱狡辯道,「讀書那會兒教授都誇我文獻檢索報告是整個班上做的最好的!」

羅邱淇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恢復冷靜,並把搜索到的信息進行整合,半個鐘頭過去,羅邱淇終於聽完了一段十分粗糙但也很精彩的民間黑暗傳說。

傳說的主角指向一位名叫「竹」的十歲不到的、出生並生長於邊境的小男孩。

「竹」自小便擁有高的智商和極度反社會的人格,父母最早察覺孩子的異樣,可惜反遭「竹」的殘忍殺害。之後他的特質被某罪大惡極的地下犯罪團伙看中,「竹」如魚得水,表面依舊是單純可憐的小男孩,背地卻跟著團伙成員無惡不作,綁架、偷竊、走私……平時最喜歡拿鐵鏈拴住活人的脖子和手腳,拿手槍和他們玩俄羅斯轉盤。

儘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地下團伙終被一網打盡,「竹」由於年紀小且缺乏鐵證,成為了唯一的那條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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