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纷纷抛掷鲜花,顶礼膜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此情此景,让图坦卡吞有些难过。他喃喃道:“父王和母后,一定会怪我的。”他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安和彷徨。
安凯塞帕吞听见了,握住丈夫的手安慰道:“其实现在这样也好。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幸福啊!父王和母后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第二天,在议事厅,图坦卡吞当着所有官员们的面宣布:即日起,恢复宗教自由,重启底比斯卡纳克神庙,自已改名图坦卡蒙。
……
尘埃落定,众大臣权贵离开,唯有图坦卡蒙坐在王座上迟迟没有起身。改名后,所有刻有他王名圈的东西,都会被销毁。他摩挲着王座的扶手,一言不发。
这把椅子是他的父亲埃赫那吞设计的,算的上是一件艺术品。周身贴满了金片,四条腿被做成了四头凶猛的雄狮,椅背的位置雕刻了法老和王后的雕像,用宝石和琉璃镶嵌装饰。他们沐浴在阳光下,恩爱无比。可惜椅子还未完工,法老就病逝了,奈菲尔提提睹物思人不愿使用,最后它成了图坦卡吞的宝座,正反两面都印上了他的王名圈。
许久,图坦卡蒙对王宫总管伊乌亚说:“这把椅子就留下吧,王名圈找人改一改。”
伊乌亚小声地问:“那上面的阿吞呢?”椅背正中的阳光是阿吞的形象。
图坦卡吞想了想说:“不改了。”片刻后,他又补了一句:“背后的王名圈也不用改了。”
伊乌亚赶紧附和:“背面也看不见,是可以不用修改。”
这番对话恰巧被进宫觐见的警卫队队长孟顿荷特和他的亲信巴塔瞧见了。
离开议事厅后,巴塔感慨道:“陛下这么小的年纪,现在内忧外患,真是不容易啊!名字可能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礼物了吧。”
孟顿荷特想着刚才在议事厅上正襟危坐的孩童。十二岁,比那时的自已还小的年纪呐……他的心中似有什么轰然坍塌。他搭着巴塔的肩头说:“走,喝酒去!我请客!”这晚,他喝得昏天黑地,烂醉如泥。
少年情怀
赫纳布终于还是回来了,在阔别军营两个月零九天后。
那天晚上的事他一直都不自在,即使回来了也以公事繁忙为借口,推掉了普拉美斯的特训,想要借此拉开二人的距离。
但普拉美斯哪肯放弃,连续两个月的梦已经让他迷途深陷,不可自拔。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赫纳布,每分每秒都想待在他的身边,于是就找了各种理由来找赫纳布,有时借口来看兵书,有时借口来请教战术。
赫纳布日益不安,普拉美斯炽热的目光让他无处躲藏。
“你想要什么书,我让安努斯给你送过去。”
“我喜欢这里。”
“可是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
“你难道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赫纳布移开了视线。“你是我弟弟,你想来就来吧。”
只是弟弟?普拉美斯失望地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普拉美斯依然天天来见赫纳布。赫纳布心烦意乱,干脆把普拉美斯和乌提调去了右翼战车营,那里距离自已的将军大营比较远。
收到调令的那一刻,普拉美斯很难过。他能感受到赫纳布有意想要疏远自已。
能去战车营,乌提很开心,战车兵的军饷可比步兵高不少。他哼着小调,对普拉美斯说:“走,去庆祝庆祝。”
“你去吧。”普拉美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乌提这才察觉到他今天很反常。“怎么了?”
普拉美斯抬头看着他,一句话没说,泪水已然夺眶而出。
乌提吓坏了,赶紧坐到普拉美斯身边,安慰他:“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比乔拉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他以为普拉美斯如此伤心是因为小厨娘已名花有主,军中好些兄弟近来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被乌提误解让普拉美斯更郁闷了。“不是乔拉,他,是个男的。”话说出口,他顿觉心里畅快了许多,但乌提旋即睁大的眼睛让他立刻后悔了。
“男的?”乌提的脑海里浮现出军营里乌泱泱的一票光膀子的大爷。两个男人!那画面太美他无法想象。幸好普拉美斯是单相思!他松了口气,好言宽慰:“你只是在军营里待太久了,等我们离开了这里,你会遇到喜欢的姑娘的。”
只是因为寂寞吗?
见普拉美斯依然愁容满面,乌提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走,陪我去练练手,出身汗心里就敞亮了。快打仗了,什么事都得活着再说!”
刚入战车营的时候,老兵们时常取笑普拉美斯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想靠参军挣个从政的资本。哪知上了战场,这个小白脸很快就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浑身萦绕着戾气,眼里充满着杀意,一把弯刀所向披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赫梯兵若不小心与他对视,瞬间会心神动摇,无心恋战。古时候的战争,胜败有时候只在于气势,溃败就在一线间。几场大战后,他成了战场上的传说,埃及兵都认为他是神派来的杀将,只要有他在,胜利就属于埃及。
在此后的一年间,普拉美斯因战功卓著连升三级,成了战车营营长。有了公务在身,他变得忙碌起来,但他一直坚持特训,渐渐就成了习惯,即便没有了赫纳布的陪伴。
这日夜幕降临时分,薄雾笼罩,河滩上多了个腾挪跳跃的身影。反曲刀是普拉美斯习得的第一件兵器,如今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被他挥得呼呼挂风,如行云流水,似游走龙蛇。月光反射在刀面上,像流星划破夜空,璀璨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