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真是蠢,苏雪青都找上门来了,她还以为对方是个来帮助他们的好人。
前一秒还觉得圆满有奔头的生活,在这一瞬间,全毁了。
像是被老鼠掏了洞的谷仓,看起来还是满的,实际底下全是稻壳和老鼠屎。而混在空壳和老鼠屎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是她不辞辛劳,一点一点攒下的。
苏雪青是那不知廉耻偷窃的老鼠,高毅更是那没用的门板。
越想越气愤,更气的是,她回家现人不在。一打电话,高毅竟还和那贱人在一起。
等他回家,刚敲开卧室的房门,余曼丽就把这一沓照片,狠狠摔到他脸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高毅愣了愣。
余曼丽双眼通红,像烧红的炭,含着怒火和悲愤。她咬牙切齿,压着声音:“这是不是真的?”
高毅弯腰将照片捡起来,一张一张看过去,顿时明白了这一切。苏雪青一语成谶,纸包不住火,他的侥幸只是一时,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终将落下。
他握着照片,默默将门关上,他知道余曼丽压着声音的原因,女儿还在外面。
余曼丽紧盯着他,期望他说点什么狡辩的话,最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到现在仍无法相信一向老实保守的丈夫会出轨,更不相信他会出轨一个男人。
然而高毅只是低着头,不一语。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苏雪青说过“代价还未付出的时候,都觉得那可以承受”。高毅却不知道是否能够承受,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盲目地沉溺于和苏雪青的日日欢愉,沉溺于此刻,从不去想未来。
他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却还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余曼丽极力隐忍着,克制着大喊大叫的冲动,快要咬碎了牙齿:“高毅,我问你,这是不是真的?你和那个苏雪青,到底什么关系?你说话。”
“……是真的。”
“轰隆”一声,如惊雷劈在头顶,余曼丽顿时有些晕眩。
她以为至少丈夫会狡辩,会解释,会一口咬定说这都是误会。却没想到他就如此直白地承认。
一个耳光甩在高毅脸上,眼泪却从余曼丽脸颊滑落。
“你要不要脸……你们到哪一步了?”余曼丽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摇晃,“我问你们到哪一步了?”
“你们是不是上过床了?那是个男人啊,你怎么能和一个男人……你怎么这么变态……这么恶心人……”
高毅沉默地,像一颗被摇来晃去的枯树干,再也不一语。
余曼丽紧抓着他的手渐渐泄了力,她像一株被树干抛弃的藤蔓,再也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支撑,而缓缓缩在了地上,压抑着声音,嘤嘤哭泣。
她哭泣着,又挥着无力的拳头,捶打高毅的腿:“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我,我十九岁跟你,不嫌你是孤儿,不嫌你没钱,我跟你十年,给你生孩子,你就这么对我……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锤不动了,她依然扯着他的裤腿,“我是做了什么孽?我是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折磨我……”
高毅喉咙像是堵着石头,沉重而干涩,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弯腰将余曼丽拉起来:“曼丽,你冷静点……”
“……是我对不起你。”
余曼丽一把甩开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做了这种事……你不是人,你是畜生啊……”
她哭着骂着,坐在床头,抓了枕巾捂住嘴,无声嚎啕起来,泪如泉涌。高毅从没见她如此痛哭过,有些慌,胸口充满了内疚和苦涩。他挪过去,也在床边坐下,试图去楼余曼丽的肩膀,被不留情面地推开。
余曼丽哭得快喘不过气,怕她窒息,他扯下妻子堵嘴的枕巾。
终于得以喘气的余曼丽,扭头对他怒吼:“滚,你滚……”
高毅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房门敲响,高雅歌一边拍门,一边喊:“妈妈,爸爸,我煮了面,我们吃饭吧。”
两人一齐看向房门,余曼丽短暂地止住了哭,只是哽咽。
女儿脆生生的声音:“我饿了,你们也出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