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尘站直身子,侧眸看了说话人一眼,便转身欲走。不料那男子却上前一步拦住段尘去路,一边拱手行礼道:“在下方文礼,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段尘蹙了蹙眉心,正要从一边绕过去,展云已经站到身边,手握玉骨扇子跟那人回礼:“原来是方公子。久闻令尊大名,却一直未曾得缘拜会。今日有缘得见公子,实乃行之荣幸。”
男子一见展云掌中那把玉骨折扇,面上就已经变了颜色,待听完展云几句话,额头上早已冷汗涔涔,胡乱客套两句,便慌手忙脚出了屋子。
赵廷在一边看得有些糊涂,便将目光投向周煜斐,周公子勾唇一笑,低声说道:“他爹两个月前刚刚离世,这尚且热孝在身,便出门游玩、搭讪女子。被行之这么把事一挑,他哪还有脸老实待着,这屋子里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活活把他淹死!”
不仅赵廷,段尘也是听了这话方才明白其中利害,再看向展云时,心中自然更多了两分防备。展云被段尘那眼神瞅的哭笑不得,心说我怎么就又成恶人了!正郁闷着呢,就听身后响起一道绵柔嗓音:“不知这位,可就是江湖人称‘如玉如云行之公子’的展二少?”
周旋?端倪
几人转身,就见面前站着三位容貌姣好、风姿各异的女子。中间那位一身娇嫩鹅黄色衣裙,流苏状的浅黄色琉璃珠子自乌黑发间垂落额头,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粉樱色的唇抿出一抹娇俏笑容。旁边两位女子,身着淡紫色衣裙的那位神情倨傲,身着浅粉色衣裙的那位则粉面低垂不胜娇羞。
不待几人作出回应,中间那位小姐再次开口,这次却将目光从展云身上移开,转而投向段尘:“这位,可就是行之公子的表妹了?”
段尘凤眸半垂立于展云身边,并不作答。展云将折扇隐入袖口,拱手微微一揖,同时微微笑道:“想来这位便是少庄主昨日提到的柳小姐。”
柳曼蝶捂嘴娇笑:“行之公子好眼力。”说话间又瞟了段尘一眼,眼珠一转,面上笑容更娇甜三分:“公子还没有为我们介绍身边的这位小姐呢。山庄里女客甚少,不像往年请了许多夫人小姐来过来一同赏梅,可把我们愁坏了!好不容易跟管家打听到,说昨晚上才到了一位姑娘,是跟行之公子一同来的。这不,我们一大早上就过来寻了么!”
展云浅浅笑着,一边侧过头看向段尘,眉眼之间不觉流露出淡淡宠溺:“尘儿向来不喜多言,恐怕会让几位小姐觉得无趣。不如这样,几件兵器我们也看的差不多了,不知柳小姐是否愿意做个向导,带着我们去后园赏赏梅景?”
柳曼蝶唇畔笑容依旧,看向段尘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探究:“这是自然。恰逢今日雪后初霁,正是赏梅的好时候。”
如此,一行人便出了屋子,在柳曼蝶的带领下一路往山庄西面走去。柳曼蝶和展云并行在最前面,两人之间隔出大约一米距离,段尘走在展云另一侧,却故意放慢步伐,与那两人错开一步,却又不会离展云太远。赵廷和周煜斐走在后头,淡紫色衣裙的那位走在周煜斐身边,身着粉裙那位则跟在赵廷一侧。
刚刚几人已经各自报出名姓,赵廷和周煜斐都用了自己的字充作名字,说是展云在苏州的旧友。那两位女子,身穿淡紫色衣裙的是柳曼蝶的表姐,姓楼,身着粉裙的岳小姐则跟柳、楼二人是手帕交,从小便玩在一处,这次是跟随兄长一同过来参加寿宴的。
岳依依本就有些胆小,此刻战战兢兢走在赵廷身边,头垂的低低的,一双手紧紧绞着丝帕,偷偷抬头瞄了身边男子一眼,又飞快将头埋的更低。好,好凶哦!虽然也好俊。
赵廷此时一双剑眉狠狠打了个死结,一脸阴翳的望着走在前面那三人。表妹?尘儿?行之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再说了,段尘什么时候答允他这般亲昵称呼了?刚刚展云当着众人的面唤出那声“尘儿”时,出乎赵廷意料的,段尘却一脸平静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他这般称呼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赵廷越琢磨脸越黑,这臭小子一定事先跟段尘套好词了!
周煜斐则有一搭没一搭的逗两位小姐说话,周公子是谁啊!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情场老手,逗俩小姑娘就跟喝白开水似的!顺嘴一扯,就引得一直惴惴不安的岳依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紧接着,就是是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另一边,楼月如虽然一直紧绷着脸,可细一看却不难察觉,那不觉弯起的朱唇以及浅映笑意的眼眸再次证明了周公子魅不可挡。
段尘缓步行在柳曼蝶和展云身后,一路暗暗将路上所见景物与脑海里那幅地图细细比较,对那两人对话却没怎么注意倾听。正锁眉深思,就听一旁有人柔声轻唤自己名字,下意识间猛地抬头,正望进展云那双似笑非笑的弯月眼眸:“在想什么?柳小姐刚刚跟你说话,都没听见。”
段尘面色如常,偏过头看向柳曼蝶:“抱歉。我刚刚在想,这山庄名为‘万柳’,怎么这一路上,却一棵柳树都没见着。”
柳曼蝶闻言,粉樱色的唇抿出优美弧度,美目流转,略带嗔怪的瞟了展云一眼:“怎么行之公子没有给尘姐姐好好介绍我们山庄么?我们‘万柳山庄’,有万株梅树,却只得一棵古柳,就在刚刚展出那几件兵器的屋子后头。听我祖父说,这名字是他的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就有了的,听说是为了感激一位对我们柳家有大恩的前辈,才取了这个‘万’字。意思是只要我们柳家在江湖一日,就随时欢迎那位恩公以及那位恩公的后人来我家作客,柳家与万家世世代代,情谊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