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头柜中,有一个红木小匣子,那里面只装着一件东西,便是赵子义和涂九世的婚契,属于涂九世的那份。犹记得他二人在山间吵架时,赵子义将涂九世那份婚契揉了扔在地上,后来涂九世想了好多方法,才将婚契给熨平整,失眠的夜里,涂九世又一次将婚契打开,看了又看。
已经接近四更,涂九世仍坐在火炉边发呆,他眼底的黑色越来越浓,但是他一点都不想睡。他脑中想的自然是赵子义,大雪纷飞的夜里格外想他,炭火将他烤得脸蛋红彤彤,他脑海中的思绪定格在赵子义恢复武神真身时的样子,赵子义穿着金铠的模样,那一幕让涂九世忘不了。赵子义的模样越想越真切,涂九世索性跑到桌案前铺纸研墨,他想要将赵子义的模样画下来。
大年初二,顾之来了。
自从上次涂九世和赵子义离开王府前往海阳城,再到过年,这之间,涂九世连顾之一面都没有见过,转眼过去了几月。在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顾之干了件大事,他竟然成婚了。
“他叫余怀决,江阴侯的小儿子。”顾之说起他丈夫的时候,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你怎么没把他带过来?”涂九世剥着橘子,看似云淡风轻,其实他心里快要羡慕死了。
“他在家里呢,天天粘我粘的紧,我特意没叫他过来。”
涂九世手上的劲忽而使得大了些,橘子的汁水呲到了他的嘴角,他强装镇定的用舌头将汁水给舔掉,这橘子酸得很,酸得他皱起了眉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别人介绍的吗?”
“哎哟”顾之捂着脸有些难为情,“就是之前他家设宴,我娘硬拖着我去,然后我和他就一见钟情了。”
“挺好。”涂九世接连塞了好几瓣酸橘子进嘴,嘴里虽然酸,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过多久,我和他就成婚了。”顾之脸带笑意自顾自说着:“他吧,虽然脸臭了一点,话也不多,但是他只对别人是这样,他对我可好了。”
涂九世垂着头淡淡说道:“那很好啊。”
顾之瞥眼看到涂九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随口问道:“赵公子呢?怎么不见他?”
忽地聊起赵子义,涂九世有些不知所措,他支支吾吾地说:“他在天都城,没回来。”
顾之瞧出涂九世神色上的不自然,追问道:“他在天都城做什么?”
“他有事,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你们不会分手了吧?”
涂九世猛地抬起头,他立马否认道:“当然没有!”
见他表哥如此激动,顾之更加肯定以及坚定了心中的猜测,但是为了维护涂九世的颜面,顾之并未拆穿。
顾虑到涂九世的心情,他也不好再提起余怀决,免得涂九世伤心,顾之转而说道:“表哥,要不要去街上逛逛,现在挺热闹的。”
涂九世摆摆头,他没有心情逛街。
“别呀,表哥陪我去逛逛嘛,我正好想买东西了。”
“你自己去吧,没钱的话,我这里有。”
“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看你整天窝在房里,连门都不出,别把自己给闷坏了。”
“逛街我真的不想去。”
顾之挠着脑袋想了半晌,又被他想了个由头:“要不我们去观里拜拜,去去晦气?”
“什么观?”
“武帝星观啊,城里只有这一座观。”
涂九世忽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他想了一炷香的功夫,快把顾之急死了才开口道:“我有个忙想请你帮忙。”
“表哥你尽管说!”
“我想建一座仙观。”
第一年。
过完上元节,涂九世便和顾之一起在海阴城中选了块地,这块地离城中心很近,周围少有人住,商铺更是没有,涂九世很是满意。
海阴城虽比不上天都城寸土寸金,但是想买一块地,还是要大把金子才能买得下来的,更何况那块地离城中心较近,价钱自然不菲,顾之本想让涂九世再想想,可财大气粗的涂九世想都没想就交了钱。
买好了地,涂九世没有急着开工,他向奶奶、顾之以及各个亲戚四处打听,为建观寻找各类大师,他不惜银钱,只求为赵子义建一座精美的仙观。
地一直荒着没有动工,直到开春之后,涂九世将一切准备妥当,才开始打地基。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动工,是因为涂九世要求太高了。首先就是仙观的外观,匠师画了好几版,涂九世都不甚满意,直到改到五十一版,涂九世才点头,光是决定仙观的外观就花了一个多月。
涂九世除了看重仙观的外观之外,神像也是他重视的地方,用他的话说就是整座仙观的灵魂。为此他找到了大赢朝最厉害的塑像大师,他让塑像大师按照他所画的画像,先捏了一座小型的神像,大师果然是大师,捏出来的神像栩栩若生,简直就像是赵子义变小了一般。
一切都按照涂九世的计划进行,他想着慢工出细活,没急着让工人快速完工,于是这座仙观慢慢悠悠地建到了六月份,当被称为“国手”的书法大师所写的牌匾安放在观门上后,这座武缘星观才算是彻底竣工。
海阴城中的百姓听说城中多了一座武缘星观,而且那观修得精美绝伦,虽不了解这位武缘星是哪位神仙,但都忍不住好奇前去上香,毕竟多个神仙护佑也不是坏事。
“怎么这么像子义那个傻小子?”
武缘星观落成后,涂九世请奶奶和顾之来参观,奶奶一见武缘星的神像,惊觉和赵子义很是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