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想起来了,赵子义心里的火也冒起来了,他一把将趴在自己身上的涂九世给推开,赌气似的往坡上爬,涂九世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为了自己的前程,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爬到山道上之后,涂九世这次是真的喘着粗气叫住赵子义:“你……等……等……”
赵子义真的听话站住了,他反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涂九世走到他身旁,轻轻推了他一下:“一起走啊,这山里又危险又吓人,你看你刚刚不是才摔下去,我们一起走也有个照应。”
赵子义拉开距离,郑重地说:“请你自重!”
涂九世一脸不可思议。
“涂公子明明说过,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各走各的路。”
涂九世赔笑道:“那不是刚刚在气头上,话赶话嘛……哎呀,你就别生气啦。”
赵子义抖了抖衣袖上的尘土,语气冷淡:“我也不是傻子,是真是假我心里清楚,所以我们还是就在此分道扬镳吧,谁也别管谁,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有人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见涂九世一时无话可说,赵子义敷衍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不行,我必须管你。”涂九世抓着赵子义不放,“我们成婚了,我们怎么没关系呢?我必须要管你啊。”
赵子义一拂袖便弹开了他:“这桩婚事不作数。”
“怎么不作数?”涂九世掏出婚契,“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
“我说不作数就是不作数!”赵子义抢过婚契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涂九世捡起那一团纸,将它铺平迭好了放回衣袖,他忍不住骂到:“你无赖!”
无赖两字点燃了赵子义的怒火,他抓起脚边的湿泥,“啪”的一声甩在了涂九世的脸上,这一下来的突然,涂九世差点被泥团给击倒,他晃晃悠悠地退了几步。他整张脸都糊着泥巴,为了呼吸先把鼻子抠了出来,为了视线再把一双眼睛抠出来,一睁眼就看到赵子义竟然在憋笑,为了骂人他再把嘴巴抠出来。
“王八蛋!”
两人异口同声,赵子义见他张嘴,想着肯定是这三个字,为了气涂九世气到底,他学着涂九世以往的语气骂了出来。
怒不可遏的涂九世抓起泥巴精准命中赵子义的脸,赵子义也不肯罢休,两人你一下、我一下,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打得有来有回,这山林间忽然少俩人,多俩泥俑。
泥仗打累了,他们一下子重了十几斤,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一人坐一边,谁也不挨着谁。
“行,我承认这桩婚事作数。”沉默半晌,终是赵子义先开了口。
“我不愿意了。”脸上的泥巴干了些,涂九世说话的时候嘴巴只能微微张开。
“你……”赵子义缓和了语气:“你为何不愿意?”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明天就休了你!”
“是我娶的你,红盖头是盖在你的头上,我是夫你是妻,伦理纲常不能乱,自古只有夫休妻,哪有妻休夫的。”
“从我开始就有了,我就要休了你。”这话没过脑子,被赵子义占了便宜,涂九世后悔不已。
赵子义压着嘴角说:“你就是休不了。”
“那就和离!”涂九世脾气又上来了,他已经想清楚,和赵子义在一起绝对会疯,他只要回去拿了钱就能回天庭,有没有个武神朋友撑腰不重要,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他要自力更生。
“不能和离!”
“为什么不能,我就要!”
吵闹间,石头边掉落的全是半干未干的泥巴块。
“你答应帮我找姨娘,说出口的话就要做到,等找到姨娘之后……其他的再说。”赵子义失悔,刚刚应该见好就收的,逗他逗过了头,把他给逗急了。
缓兵之计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赵子义虽说人变聪明了,但是不像之前那么直爽坦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是违心的话变多了,也变得更会隐藏情绪。
“好,我说到做到!”涂九世贴在赵子义耳边吼。
在涂九世眼里,这赵子义的心智果真是恢复了大半,要是全恢复了就好了,他现在看着是正常了许多,可还是有股子痴劲和倔劲在,真是不知道往后该如何和他相处。
涂九世在湖面上照了照,脸上的伤口竟然一夜之间痊愈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原因来,难道是昨晚那一张泥膜起了作用?
两人昨晚吵完架又走了好一段路,竟然发现个湖,洗去了一身泥垢,衣物也搓了晾在树枝上,暑热夜间也没有多冷,光着身子倒也挺舒坦,涂九世躲赵子义躲得远远的,找了个树叶堆,趴在上面睡了一会,他倒也不挑,有得睡就行。
赤日初升之时,两人已经拖着疲惫的身躯穿梭在山林间了,衣物挂在树枝上被微风吹拂着,没几个时辰就干透了,这俩人此刻当真是焕然一新,完全瞧不出昨日的泥猴子样。
顺着山间的溪流一路走着,很快就出了山,道路也变得宽敞平坦,到了中午时分,终于看见了人,那是一座码头,人潮涌动此起彼伏,货物被搬上船又搬下船,码头边有几家饭馆和面馆,涂九世肚子饿得咕噜声不断,可囊中羞涩,只得忍耐。
涂九世正苦恼着如何弄点银两,谁知那饭馆的门帘一掀,竟走出个熟人来。
“小九!”
来的是一位谦谦公子,浓眉杏眼,乌眸清亮,朱唇微张露出藏着的粒粒贝齿,谈吐温声细语,举止端庄有礼,身着松绿色长衫,背着褐色的行囊,略显沧桑的秀气面庞上柔情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