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灼夜知道容识见多识广,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我能治好么?”
“我也说不好,”容识不敢承诺什么,“等有空了,我们一起问问明允,如果他也没办法,我带你去找药王山的山主。”
他没有提起更早的事,幼年救下的那只凤凰到底是不是灼夜,灼夜大概也记不清了,那时候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现在问,只是徒增烦恼,还是先不要说了。
“好。”灼夜眯着眼睛,有点享受被摸头发的感觉,“谢谢你,容识。”
“谢我做什么,这次是你救了我,该我谢你才是。”容识淡淡一笑,“你说了这么多,作为回报,有没有什么想让我说的?”
灼夜觉得,容识这种得到了什么就一定要给别人回报的想法,并不正常,但他真的有些很想知道的东西。
他蠢蠢欲动,“什么都可以问么?”
“嗯。”容识眼神带着鼓励,“我保证,说真话。”
“那……”灼夜盯着容识片刻,撇过头问,“你有喜欢过明彧……还有萧随镜真他们么?”
他心里清楚这个问题很冒犯,但不问的话,他总是难受。
容识本以为他会问一些别的东西,比如传闻里隐山做的坏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为什么会问这些?
但不管如何,自己已经做过承诺要说真话。
“没有。”容识摇了摇头。
为了让灼夜安心,他补充道:“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萧随只是有一点喜欢我,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我,都要和他抢我,才在心里编排出许多莫须有的事情来,别信他。况且那时候大敌当前,太忙太累了,没空想这些。”
“我明白了,”灼夜转过来望着他,听他说太忙太累,不禁问:“那……那个时候,是不是很辛苦?”
容识愣了一下,没人问过这个问题,想这个也没有意义。
在那种乱世里,做什么人不辛苦呢?就算是最后成为新仙盟盟主的师赢,也经常为了战事累得两眼发昏,连修行都出了不小的岔子,险些走火入魔,战死的修士不计其数,普通百姓更是朝不保夕,吃了这一顿,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下一顿。
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连人命都是不值钱的。
容识默然许久,才道:“有一点吧。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最终的胜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灼夜刚听容识说,他是最后一战时掉下千重渊的,所以……他没有看到最终的那一天。
“……那你会有遗憾么?”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看到那天,会不会遗憾么?”容识歪着头,“那倒没有,我死时结局已定,旧仙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所以没有。”
灼夜若有所思,满心满眼都是崇拜,“容识,你真的很厉害。”
容识垂下眼道:“我只是……在尽力弥补一些错误罢了。”
小姨
晚间,容向昭带了医师来,“听闻药王山那个小弟子身体不适,我就叫家里的医师制成汤药给你带来了。”
她和药王山山主的关系还不错,让山主的亲传弟子亲手处理苦海舟这样珍奇的药物,锻炼锻炼,也是给对方一个人情,没想到那孩子说身体不适,一整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里,而容识身体要紧,拖不得了,便只能如此了。
容向昭话罢,医师就从药盒中取出一碗汤药,递给了容识。
容识闻着苦涩的汤药,对一旁的灼夜道:“我想吃荷花酥,储物袋里没有了,你去帮我买一些吧。”
“哦,好。”灼夜明白他们有话要讲,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医师也退了出去,门缓缓关上,屋内只剩容向昭和容识两人。
容识靠在床沿,低头看着汤药冒上来的热气,“您费心了。”
容向昭摇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这样生分?”
“……”容识哑口无言,“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容向昭靠在木椅上,翘了腿道:“你是指哪个身份?”
身体有点热,额角好像流汗了。
容识心道不知道是不是被汤药的热气熏的。
容向昭却没有轻易放过他:“如果你问的是隐山这个身份,战时我和你见过几次,对你印象很深,你是瘦了一些,但一个人大致的身形、习惯动作和声音不会轻易改变,所以,我一见到你就认出来了。”
她望着容识的侧脸,“至于另一个……不知道你对你娘的印象还有多少,但你们的样貌,有五六分的相似。容向旼认不出来,是因为你娘十几岁后就一直在外游历,久不归家,他和你娘并不熟悉。”
原来如此。
母亲走的时候,容识太小了,他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却把她的面容记得很清楚,只是自从十四岁戴上凤凰面具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几乎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便也没有发现自己和母亲的长相,原来是如此的相似。
容识捧起药碗,一口气喝下了半碗汤药,“……原来是这样。”
容向昭见他喝那种苦药都面不改色,皱眉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虚弱到这般境地。看样子,苦海舟你得用上四五株才行,少说还要调理半个多月。实在不行的话,我和药王山山主有些交情,带你去瞧瞧。”
“从千重渊醒来之后,身体亏空得厉害罢了。”容识喝完了药,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隐山与容氏并无牵扯,二小姐就不必过于忧心我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