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人家很累了。”沛诚道。
森泽航举着满是洗洁精泡泡的双手,又问:“那明天还见面吗?”
“明天要去市里办个手续,”李汶摇摇头,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之后几天应该闲一点。”
“可你不是周六就要飞回去了吗?”森泽航肉眼可见的很是失望,一副交了新朋友还没玩够就被叫回家的模样,沛诚见状无语得很,说:“你把手洗一洗,送他下楼,顺便把垃圾带上。”
那两人下楼去,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沛诚收拾用过的杯子,清理灶台,把森泽航洗完倒扣在沥水架上的杯碟全部用干净毛巾擦了一遍,再收进柜子里码放好。待到开始扫地的时候,他才听见走廊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门锁打开,哈士奇自己进门,脱鞋,然后扑到他身上挂着。
“别捣乱,我扫地呢。”沛诚艰难地拖着他移动。
“你觉得他怎么样?”森泽航依旧挂在他身上,只不过稍微收了点力气,方便他活动。
“很好啊,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沛诚说。
“我的意思是作为商业伙伴,”森泽航解释道,“按照我的正常判断而言,应该没什么可犹豫的,但现在我们手上的钱只够一次试错的机会。我一会儿觉得不管怎么做都能成,一会儿又觉得有一万种失败的可能,都快人格分裂了。”
森泽航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说话时沛诚只觉耳侧毛茸茸、热烘烘的。他听完后倒是全无纠结,反问:“一次机会还不够?”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森泽航故意紧贴着他的脸颊,胳膊圈住他肩膀,差点没把扫把都弄掉了。
“当然啦。”沛诚说,“你再捣乱我用扫把扫你脸了。”
“为什么呢?”森泽航问。
“这话问的,”沛诚失笑,“我不相信你我去相信谁。”
森泽航闻言思考了片刻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忽又问:“你之前认识李汶?”
沛诚莫名其妙道:“我怎么会认识他?”
“那你认识nothanks吗?”
沛诚迟钝了一下才明白过来nothanks是谁,但反应过来了就不由得有些心虚:“那更是没影儿的事儿了,我上哪认识nothanks去。”
森泽航下意识松开他,似乎有很多话头在他舌尖滚过,都不知该如何措辞。半晌,他只说:“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对人工智能感兴趣。”
“那是因为我确实不太感兴趣,”沛诚明白他是指下午咖啡店里自己谈到的内容,滴水不漏地答道:“是因为你经常和我说起,你有显得那么有激情,还迷上了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我才特别去留意的。”
森泽航却没有被他的俏皮话带偏注意力,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创业、和我一起建公司?明明你也相信我能做成,甚至愿意在失败后给我兜底,为什么不参与进来呢?今天李汶问你的时候,你也拒绝了。”
“那是啊,我要给你兜底,肯定不能和你跳到一个篮子里啊。”沛诚故作轻松自然地说。
森泽航明显不太信,灼灼目光锁在他身上,沛诚不敢和他对视,装作扫地扫得很认真。
“如果,我是说假设,如果你能预测未来,你觉得我和李汶顺利合作了吗?”森泽航问,“你觉得我们能活过创业公司的头三年吗?你觉得我能够完成和爷爷的赌约吗?”
沛诚闻言再也装不下去,十分诧异地抬起头看他森泽航的眼神相当认真,不带一丝戏谑。
森泽航又问:“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所以不能告诉我吗?”
沛诚顿时浑身汗毛倒立,甚至忘记第一时间反驳,只惊愕地看着他。
他知道了?!他怎么看出来的?不可能吧!沛诚脑子里只有这几个问句在来回滚动播放。
可森泽航很快又道:“算了,还是别告诉我了。”
沛诚仍身处震惊之中,这个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夜他们第一次去看麦克白的那一夜。当时他问:或许我真的是一个陌生人,穿着岳望锡的壳子呢?或许我就是班柯的鬼魂,附身在了这具身体里呢?
森泽航却回答他说“那就太好了”。
所以他究竟都知道了什么?沛诚心中惊涛骇浪不可能吧,鬼魂附体这么荒唐的事,不会有人往那个方向去想的。
就算有所怀疑,就算觉得和他和原来的“岳望锡”不是一个人,那也应该是好几年前刚穿过来时候的事了,怎么会在这个节点露馅?且不论他身为“岳望锡”行走世间已经五年,无论是灵魂还是壳子于外人看来早已浑然天成、融为一体,更别提青少年成长的过程本就飞,就算岳望锡性格生变化也是常理之中。连他看森泽航时,也会常常觉得他根本没有改变,但偶尔才惊觉他已经和当初那个抱着跳跳糖蛋糕当宝贝的少年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