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野中有透亮的光,外头已经天亮了。
鸢达支起身子,才发现隼仁坐在一旁打盹,脚边还放着水盆与毛巾。
鸢达并不想吵醒他,正小心移动自己,忽然隼仁睁开眼睛,瞳孔变得细长,转瞬间又恢复浑圆。
那双眼让鸢达格外熟悉。
「你醒了?」
「抱歉,吵到你了。」鸢达想到对方可能照顾自己整晚,一阵愧疚感油然而生。
只见隼仁摇摇头说:「没事,我有睡一会,等等食堂阿姨会煮粥给你,你今天再多休息吧。」
话一讲完,隼仁起身要离开,却被鸢达抓住衣角。
「你不先把昨晚的事情说清楚吗?」鸢达不敢看隼仁,他怯怯地说,像是在害怕些什麽。
「但你……?」
「我现在脑袋有b较清楚了,烧也退了不少。」鸢达还是紧紧地揣着隼仁的衣摆。
「那好吧,等你翅膀长好,就代表你已觉醒了,就算到外面也不会因为异能而失控,所以不用担心。」
「到外面?什麽意思?」鸢达有些惊慌,他不解隼仁的意思,难道是要将他放回野外了吗?
「你不是想回去吗?」隼仁歪着头问。
「是这样没错,只是这麽做是可以的吗?」
「如果你想的话,我就跟雀莹说你没捱过si了。」
鸢达却陷入一阵沈思,他不再像当初那样坚决离开。
回去了,然後呢?
日子只是回到以前那样,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他得独自一人消磨着无止尽的孤独。
「留下来势必要上战场,上战场就要杀人,你懂那是多麽恐怖的事吗?」
鸢达被这麽一问,想起不久前他也杀了一个人。
即使那个人已经不像人了。
「杀人很恐怖的,他的血会溅到你的脸上,明明是热的,但人却si了。」
隼仁讲述这段话的神情非常平静,彷佛没有生命的机器在复诵着。
最後鸢达松开了手,他垂着头说:「让我想一想吧。」
语毕,隼仁也离开房间,阖上门的那瞬间,他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那家伙总归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食堂阿姨的粥煮得特别简单,却富有诚意,少许r0u末,还有一点的葱,嚐起来有gu温暖蔓延开来。
鸢达的眼角还泛着红,他不是那麽ai哭的人,但他也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满足了。
他望着窗外的景se,风吹过草木摇晃的样子,一切看起来相当和平。
鸢达再次睁开双眼,他才发现自己又睡着了。
他下了床推开门,门外不是冷清的走廊,而是客厅,爸妈就坐在那里。
爸爸正看着报纸,是妈妈先发现他。
「起床啦,要不要吃点水果?」
爸爸也收起报纸,对他说:「快来啊,今年雨水少,水果都很甜。」
「对不起……。」鸢达边说边跑了过去,他跌进爸妈的怀抱,嘴不停地道歉。
爸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什麽事,但还是0着他的头,温柔地安抚他说:「是不是做恶梦了?」
如果空袭来的那天,他没有跟朋友跑去河堤玩,就不会跟他们分开。
可是他活下来了。
这里才是梦。
鸢达离开他们的怀抱,他一把抹掉自己的泪说:「爸妈,对不起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