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咬着嘴皮子,帮主子拆着头发,她一时没忍住,眼泪啪嗒滴落下来,没入二姑娘的发丝里头。
孙君华睁开眼睛,冷淡道:“有什么好哭的,把眼泪给我擦干净。”
春香抬袖狠擦了把眼睛。
姑娘从那画舫里出来的时候,从头套着斗篷,当时她便觉得姑娘神色有异,等回府脱下斗篷一看,才见那头发衣裳竟都是乱的。
姑娘不说,她也不敢问,可身上乱成这这个样子,她哪有不懂的。于是赶紧关起门来索性就把头发拆了,另换了件外衫。
带头发拆完,孙君华淡淡道了句:“你去备桶热水,我一会儿回来沐浴。”
“姑娘要去哪儿?”
二姑娘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瞧了眼床尾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床幔,落在那幅画上。
然后她沉默着转过身,独自出了穆清院。
孙君华也并没有去哪儿,只是拐了几个弯儿便进了维桢院。
维桢院里安安静静,花草凄凄。
这里虽每日都有人打理,可到底缺了人气,才没过多久而已,便显露了败相。
这个夏天一起荡过的秋千上落着湿哒哒的枯叶,一起坐过的屋檐空空荡荡。
孙君华站在院子中央,心里头也空荡荡的。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阿兰。
说起来,姐妹之间并没有很深的情谊,却阴差阳错地有了这样深的羁绊。
倘若她选择屈从四皇子,阿兰会不会跑进她的梦里,嘲笑她的懦弱。
孙君华心里很乱,站在院子中央,深吸了口气,秋菊淡淡的香味飘入鼻腔。
这些花,都是魏如青在时种的,都长得繁茂又好看。
和魏如青往来的方式,她已如实告知四皇子——每月初一十五,在阿兰的墓前,通过纸条传递消息。
再过几日就是十五了,魏如青一定会去的。
届时,四皇子抓她易如反掌。
一来,这是一种惩戒,二来——像齐靖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有软肋。拿捏住魏如青,不知会带来多大的收益呢,四皇子很期待。
“谁!”屋里响起脚步声,孙君华的胡思乱想骤然打住。
“……是奴婢。”
从屋里走出来个丫鬟,提着擦洗的水桶,惴惴地看着她。
是莲儿。
“你怎在此?”
莲儿沮丧地低下头:“夫人怪罪奴婢没有看护好大姑娘,罚奴婢从此以后便守在这院子里,日日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