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了眼莲儿,接着道,“而且,莲儿方才也说,亲耳听到这个魏娘子问姐姐要钱。姐姐心思单纯,还真给了。”
莲儿点点头:“是、是的,奴婢亲耳听到魏娘子跟姑娘说手头缺钱。而且,不止一次看到魏娘子挎着篮子出府去,篮子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里头藏的什么东西。”
言下之意,便是指证魏如青盗卖财物。
面对莲儿的指证,魏如青面不改色,反倒嘴角似含着一抹笑。
她就知道,以二姑娘的本事,还能拿捏不了李管事么。人家这个坑挖得深,将她推进去,就想要她彻底爬不起来。
不光拉拢了李管事,还把莲儿也拉拢了,众口铄金,她没错也有错。
那日宴席上,魏如青没有劝住阿兰喝酒,蒋氏就已经恼了她,听得一向聪慧的二女儿这般说,终于也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魏如青自是要为自己辩解的。
方才不开口,不是她口拙,而是因为——在设局者面前,如何分辨都是徒劳。
她一直在等蒋夫人来。
“夫人,”
她开口道,“奴婢说手上缺钱,是因为姑娘想要外头的好吃的好玩的,自己又不能出府去,便要奴婢帮她买。钱买光了,奴婢自然还要问姑娘要。至于买的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什么时候买的,奴婢自己做了本账,夫人若想查阅,奴婢这就去拿出来。”
莲儿急瞪了眼:“你瞎说,我从来没见过你买回来什么东西。”
魏如青:“你自然没见过,因为都放我房间里了。姑娘夜里总来我这儿分我的床,吃开心了,玩儿开心了,自然睡得好,长得好,学得好。”
阿兰飞快地点头,看着母亲心虚地吐吐舌头。
玩物丧志,府里一直是不许的,所以才……
蒋夫人一时语塞:“淑华你……”
冷眼看向魏如青,牙齿微咬,一副要撕了她的表情。
魏如青:“夫人,奴婢早便说过,莫要逼大姑娘太甚,可这些课业还是半点儿都没减下去,姑娘也半点都不开心。奴婢一心为大姑娘好,只好用自己的方法,来帮大姑娘舒解郁结。”
阿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是啊!娘,你不要怪魏姐姐,她拗不过我才偷偷陪我玩的。”
面对着女儿那张红肿的脸,可怜兮兮的眼神,蒋氏心头虽已有十分愤怒,可到底压下了火气。
魏如青:“奴婢问大姑娘要钱这事,莲儿听话只听到一半,不算莲儿诬陷。但那盒胭脂,”
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孙君华,“才是当真是有人想要诬陷我。”
从一开始,魏如青就看出来了。
二姑娘在针对她设局。那么贵重的东西,要她来转交,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她可以躲,可躲一时却不能躲一世,索性便接了招。
“从穆清院到维桢院不过几步路,那日春香却推说太忙,非让奴婢转交胭脂……那时,奴婢就知道,有人想要想要设局,将奴婢撵出府去。”
她有条不紊地说着。
“奴婢拿到胭脂之后,就在自己耳后涂抹试妆。当天耳后便红肿痛痒,好在两天之后红肿就消了下去,并未遗留下任何痕迹。奴婢大致猜到了对方意图,这才敢把胭脂拿出来,给大姑娘用。”
蒋氏皱眉:“你好狠的心,既知这胭脂有问题,还敢给主子用!”
怒喝一声,“跪下!”
魏如青依言跪下,腰杆笔直,却无半分没有认错的样子:“夫人,奴婢若不这么做,是钓不出幕后黑手的。”
她抬起头,眼睛看向了孙君华。
对方扭开了头。
魏如青:“春香给奴婢的,本就是假货。使些手段,把真货放到奴婢的房间,再把它从奴婢房间里搜查出来,这局就成了。”
春香被许多双眼睛盯得发怵:“真是笑话,你单独住一个房间,进出锁门,刚才搜屋还问你要了钥匙呢,谁有那本事往你房间藏东西。”
魏如青:“谁说要进过我的房间,才能藏东西。”她扭过头,看向莲儿的方向,“你说是吧——”
“方妈妈。”
一直安安静静站在莲儿旁边的方妈妈,被魏如青突然点了名,肩膀便是一抖。
“魏娘子喊我,什么意思?”
魏如青转过身,这才对蒋夫人道:“请夫人屏退左右,奴婢接下来说的话不好听。”
事关内宅体面,蒋夫人也不欲闹大,当即摆了摆手。挤在这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便都下去了,只留下母女三人和方妈妈。
魏如青:“莲儿对我,讨厌归讨厌,可也没心陷害。她胆儿小,也就敢图个嘴上痛快,连个秋千都不敢荡,可你不一样……方妈妈,你儿子做生意,缺门路,眼看着就要赔个精光……这个时候,谁能帮你找门路,你自然帮谁办事。”
方妈妈眸光颤抖,眼底暴露出一丝惊慌:“你、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又请佟向荣帮了个忙,欠下了第三份儿人情。
魏如青:“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略顿了顿,“我喜欢种花,最近种了一盆玉簪花。玉簪喜阴,我便偶尔把它抱出房间晒太阳,等太阳大了就挪回去。那盒搜出来的,所谓被我调换的毓秀坊胭脂,是用油纸包裹藏在花盆中的。很显然,有人趁我晒花的时候,挖开泥巴将胭脂埋了进去。等我把花搬回屋去,这盒胭脂自然到了我的房间……可惜啊,我对我的花最上心了,那花盆里哪怕一块小石子乱了位置,我也看得出来,更别提连泥巴都被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