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痛下决心戒了赌瘾,可他也再没了年轻人的冲劲,从此一蹶不振,更加没脸去见离了婚的老婆。
不多时,一位中年女人和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从小区门口走进来,老王连忙往墙角躲了躲,目光有些留恋地看着这两人。
中年女人余光看到角落的身影,眉毛一皱:“听说最近小区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那个该不会就是吧?”
少女笑嘻嘻道:“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远远地确认一眼。”
少女戒备地靠近老王,老王连忙捂住脸,可已经被对方看清楚,少女惊喜地叫起来:“爸!是你吗,爸,你来看我们了啊?”
“我……”老王支支吾吾,听到少女喊他爸,他别提多开心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爸呢?
少女冲那中年女人喊道:“妈,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是爸爸来看我们了!”
中年女人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老王失了神,拔腿就往外面跑。
“王千金!”中年女人喊道,“你今天要是跑了以后就别想见到我们母女!”
老王愣住,他的全名叫王千金,从小到老都要被人调侃一番,久而久之,老王就不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导致季扶云、高一扬他们只知道他姓王。
中年女人有些激动:“你还有脸来?”
老王连头也不敢抬,支吾道:“我知道我没脸来,可我就是想你们了,生怕哪天出事就再也看不到你们……”想到蛮荒世界的经历,一直没心没肺的老王也是心惊。虽然他从来没在季扶云等人面前表现出来,可他心里同样难受,同样担心留在文明社会的老婆和女儿。
中年女人大声质问道:“你还记得你女儿叫什么吗?”
“一诺。”老王看了看女儿,低声说道:“王一诺。”
“原来你记得,那你还记得她为什么叫一诺吗?”
老王咬牙,老脸通红:“因为一诺千金,女儿不仅仅是我们的宝贝千金,也代表我对你们的承诺。”
“哦?承诺呢?你实现了吗?”
老王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实现,那就拿别的来补偿好了。”中年女人忽然话锋一转,“我最近在城郊承包了一所养猪场,正好缺一个打扫猪圈的,你来不来?”
老王怔住,领悟到她话里的意思后猛点头:“来!我连恐龙都打过,打扫猪圈小意思!”
中年女人破涕而笑,又死死绷住脸:“你别再向以前那样没个正经,把猪养坏了你现在可赔不起!”
王一诺高兴地鼓掌:“哦哦,爸终于回家了!”
回家…老王眼一酸,差点落下来泪来,“谢谢你,老婆。”
中年女人别过头,不理他。
王一诺却笑嘻嘻地挽住老王的胳膊,把他往家里带,“妈妈和我从来都没怪过你,只是妈妈她恨你不争气,经受了一次挫折就站不起来了。她常常和我说啊……”
王一诺学着妈妈的口气说:“要是他一直没这么出息下去,谁管他死活。不过,要是他肯回来找我们母女承担起他的责任,我也不是不能给他机会。人嘛,谁不会犯错,重要的是错了,会改!会改就好,比什么都好。”
兮猗
谢家私人机场,谢成在意识回归的那一刻就立即清醒过来,并迅速制服除赵循以外的保镖,包括张世杰。
“我的母亲在哪?”谢成用匕首顶着张世杰的喉咙,他可一直记得在蛮荒世界里,张世杰被他杀死之前说的那句“你母亲其实并没有死”。谢成没有为此耿耿于怀,可不代表他忘记了。
还在恍惚中的张世杰根本不知道谢成说了些什么。
谢成不急,又问了一遍,等他回答。
这时,一个作仆人装扮的男人跑过来:“你是阿成吧?我是你舅舅啊,我和你妈妈找了你二十多年了啊!对了,你快去看看你妈妈,她快要不行了……”
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谢成在满目雪白的医院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尽管她已经瘦的不成人样,谢成也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他还是认出了她。因为太像了,那个女人和自己长得很像,尤其是眉毛那,几乎是一模一样。
谢成听季扶云不止一次地说过他的眉毛和他的性格一点也不像,温和柔顺,可是却又一点不突兀,和整张脸说不出来的和谐。谢成看到这个女人才明白,因为他的眉毛源自于和他最亲的那个人,世界上又有哪个孩子会排斥来自于母亲的恩赐?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也同样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她苍白的脸色忽然染上红晕,激动得泪流满面,谢成看到她埋在氧气罩里的嘴在无声地喊他:阿成,阿成,阿成……
一声又一声,仿佛要把她一生亏欠的次数都喊回来。
谢成那颗被季扶云捂热过的心,在此时便轻而易举地为这世上最无私最深沉的母爱而感动了。
他走过去,握住那双消瘦的手,轻轻喊道:“妈。”
奇迹的是,原本随时会死亡的女人竟精神良好地坚持了好几天。
谢成这几天哪也没去,反正谢家还有谢应繁在那顶着。他一直坐在病床前,轻声说着他从小到大的经历,病床上的女人虽不能多说话但却一直握着谢成的手,听到心疼的地方便忍不住捏捏,就好像在安慰三四岁的小孩子。
谢成却觉得,很开心。
护士进来例行检查,临走前把电视机打开了,“看看电视,放松心情,对身体也很有好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