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娅是感觉到了教皇的气息,想要以一个凄美的,善良的,独自一人将邪神引到荒野,自己却遍体鳞伤的形象出现在教皇的面前。
她可是在他的眼前被掳走的,教皇会对她感觉到愧疚吗,会将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残忍的遭遇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吗。而在他发觉,她以自身作为囚笼,关押住了那暴虐的神祇时,他又会怎样对待她呢。
邪神此时已经陷入了沉睡,但古神教团这些年里也通过各种实验创造出了一些只能使用一次,能量不稳定的“伪神”。
阮姝娅没有想过在她的计划里伤害到无辜的人,于是在见到几个倒霉蛋中的其中一员就要葬身在异兽的兽蹄下时,便提前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救下了人。
好在,这个时间点卡的还是很恰当的。
血迹像是斑驳的花在女子洁白的身躯上绽放,野兽尖锐的牙齿似乎轻而易举便能够撕咬开她的喉咙,夺走她的性命。
被阮姝娅护在身后的校医眼眸微闪,他的指尖轻动,在那枚药剂喷雾即将被他从袖口中丢出去时,一片银色的剑华在空中闪过,戴着金玉面具的教皇犹如冷漠的杀神,轻而易举的将异兽的身躯搅碎成一块块的血肉。
那位被平民赞颂,擅于治病救人的教皇在战斗时却大开大合,显出了一种血腥的暴力美学。
他探出手,揽住了阮姝娅的腰肢,将身子软下去陷入昏迷的圣女紧紧搂在了怀中。
在此时,教皇再无一分对于“男女之防”的忌讳,他的眼眸中满是在意与担忧,浓郁的情绪甚至会令旁观者心惊。
他的手臂穿过女子的腿弯,轻易将她抱了起来,高大的男子与怀中的人形成了一种强烈的体型差对比,愈发衬托得圣女身姿纤细而娇小。
逃命的学生在生命不再受到威胁后,有的脱力的原地坐下,有的身体僵直,思维迟缓,不知做出何种反应,还是校医先主动说道,“教皇冕下,您与……圣女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您应该尽快带她进入漠城中治疗。”
校医与这些学生已经离开了霁都一个多月,在路途中经过一些城池时,他们也听到了圣教廷即将拥有一位圣女的传言。但被困在荒野中的他们并不知晓阮姝娅被邪神掳掠的事情。
樊鵺紧紧抿着唇,若不是眼前的这些人现在站在这里,他就已经用异能为阮姝娅治愈伤势了。可他的异能…需要触碰才能够生效,他总不能在他人面前直接碰触她。
哪怕心中再焦虑,教皇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跟在我身后,我带你们一起回漠城。”
教皇并不是独身前来的,跟随他一起的还有圣教廷的六名骑士,以及公爵府的祁珂与宇牧。只是因对阮姝娅的担心,教皇一刻的时间都不愿耽搁,单独脱离了队伍,率先寻到了阮姝娅的踪迹。
几名学生跟着教皇,在他的庇护下一路再没有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危险。他们在死亡的阴影中险而又险的逃生,一时显得有些沉默,尤其是那名在生死关头做了错误而懦弱的决定的学生更是觉得格外尴尬。
他落后了几步,没有敢去看校医,也不知道他应该对他说些什么。而校医像是并没有被人背叛、丢下抛弃一般,仍旧是一副温雅青隽的模样,还会在途中心细的采摘一些特殊的草药,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对待那位学生也与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令学生不由得更加别扭,羞耻的情绪在胸腔内蔓延,又因人类的劣根性而变为了对校医的排斥躲避。
在他们向着漠城的城墙走了一段距离后,便遇到了被教皇落在身后的几位骑士。银白色的铠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更加衬托得男子的身材肩宽腰窄,祁珂从高大的駮兽上跃了下来,长腿落在地面上时甚至踉跄了一下。他快步走到教皇的面前,女子脸颊苍白,奄奄一息的容颜激出了祁珂内心深处的阴影,恐怖的记忆画面在脑海中重现,他的手臂颤抖着,呼吸逐渐急促得无法自控,“姐姐……”
他想要碰一碰她,可又在心中升起了畏惧,胆怯击碎了他的身体,让他一时甚至脆弱得有些摇摇欲坠,“教皇冕下,求你救救姐姐,她是为了霁都的百姓才会变成这样的,求你一定要救她。”
祁珂赤红着眼眸,甚至心甘情愿的卑微的在教皇面前跪了下来,深深的俯身,恳求着他拯救他最在意的人。
“她是教廷的圣女,我自然会保护她。”教皇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淡,不再像是往日一般的温和。那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在说着,阮姝娅是他的圣女,他会对她负责一般。
然而祁珂并没有察觉到异样,教皇在游戏之中的表现实在太过正直。即便是在阮姝娅将他攻略到了一百点的好感值时,他对待阮姝娅仍旧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私心的长者,让人没办法用任何一丝龌龊的心理来揣测、看待他。
漠城的城墙铸造得很高,黑色的金属大门显出一种狰狞而肃穆的气息,缓缓自两侧推开时,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城主态度很殷勤的按照最顶级的规格接待了教皇和几位骑士。他知道古神教团都在霁都做了什么好事,城主按理来说是由女皇任命,使用着皇室赋予的权利,拿着财政大臣拨给的工资,可在漠城这种复杂的地方,想要安慰的活下去,平安干满任期,他某些时候就必须学会独善其身,以及左右逢源。
他能够对古神教团那些人以礼相待,必要的时候低下头去求一求他们帮忙的事也做过,可面对圣教廷与女皇的臣属时,城主也会流露出同样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