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麟。”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梅子青的声音从隔壁房传来,李锦麟放下手里勾勾画画的纸筏,匆忙赶了过去。
白天一整个下午都跟叶红提在外面闲逛,回到家才知道,表姐今天崴到脚了,现在大约是行动不便,想把他叫过去做——
李锦麟想着想着脸上情不自禁地开始发烫,他印象中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从没有在夜晚和这个温柔秀美的表姐待在一间房里,小时候因为表姐要照顾自己,经常在一张床上睡,直到某一天早上,表姐突然有些严肃地把自己赶出去,从那以后,他们就开始避讳着男女大防,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了。
走进梅子青房里的时候就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一点都不似女子惯用的胭脂水粉那样腻味,李锦麟也辨不出这是什么香,循着香气渐浓的地方走到布置得朴素简约的女子闺床前,定睛一看,梅子青半倚在榻上,脱去鞋袜的一双赤足虽然不如富家千金般肤若凝脂,形状却极为秀气好看,细白的脚背上隐隐透着微肿的淡紫痕迹。
不自觉地瞄了几眼,他才意识到这样子即使是对关系亲密的表姐也是很失礼的,急忙移开目光,不自在地问道:“表姐这么晚叫我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雪山之巅,有人用两指拈着一只鹅黄色的纸鹤,看着上面的字迹,眯眼浅笑了一下。
[正文]
梅子青坐在闺床上,用食指按揉着脚背上青肿的伤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阿麟,我现在走路不方便,你能帮我打一盆水过来吗?”
李锦麟记起来,以前表姐有个睡前浴足的习惯,便走到外面去端了一盆清水过来,自己试了试水温,把手里五六分满的铜盆稳稳地放在梅子青脚下。
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弧形极为美好的弓足,李锦麟心神一荡,下意识开口道:“表姐,你现在这样弯着腰也难受,不如我来帮你吧?”
梅子青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好吧。”
原本轻轻踩在软垫上的赤足慢慢踏入盛着清水的铜盆里,水温相较于这个春末夏至的时节来说有些烫,但对体质偏寒的梅子青来说刚刚好,李锦麟在一旁静静等待,等那铜盆里的水渐渐漫出七分满的时候,才慢慢俯下身子,伸出双手轻轻握住对方微凉的脚踝,抬头望了梅子青一眼,“表姐,我从没给别人做过这事,你现在又伤了脚,等会要是我把你捏疼了,你只管叫一声。”
李锦麟的长相随生父,俊眉修眼,可惜是溯月出生,命里注定遇三煞,连带着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此时弯着腰半蹲在铜盆旁边,一脸认真地伸出不大的手掌去抓别人的脚,还生怕把人抓疼了,动作小心翼翼的,被这么郑重对待的梅子青悄悄弯起嘴角,目光扫过他低敛的眉眼,柔柔应了一声,“好。”
浸在清水里的脚很好看,李锦麟摒弃掉心里那点不该有的杂念,小心地避过两处青紫的痕迹,专心致志地开始揉搓起来,先是白嫩细腻的脚背,这处的肌肤偏薄,淡青色的筋脉透出来,摸起来的触感却是软软的,李锦麟心神一荡,不自觉地放慢动作,直到意识到铜盆里的水快要变凉才把手指滑到脚趾那里,梅子青不自觉地蜷起脚心,也不知道是被捏疼了还是怕痒,突然间蹙起秀气的眉,闭着眼道:“可以了。”
李锦麟心里一阵失落,手也不舍得离开,就着这个姿势抬眼望向这个一直都很疼爱自己的表姐。
梅子青的长睫颤了颤,过了好半响,才默许似的把那双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赤足重新踩进水盆里。
“水快凉透了,阿麟,你只能再弄一会儿。”
“嗯。”
李锦麟答应了一声,揉搓的动作越发规矩,梅子青低下头,看着自家表弟已经开始显出棱角的脸蛋,心里陡然一涩,说话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再过两年,就是能够娶妻的年纪了……”
这近似自言自语的话还是让李锦麟听清了,手上动作不由一顿,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想一直陪着表姐,至少这几年……绝不会去考虑娶妻的事情。”
表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上辈子又是为了救他才不幸身亡,至少在那场变故发生之前,他得一直守在她身边。
梅子青闻言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你的心意表姐知道,不过啊,等过两年你长大后,见到喜欢的女孩子,就会想娶她回家了。”
李锦麟的嘴角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冷不防脑袋突然一阵晕眩,梅子青脸色微变,紧张地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烫,阿麟,你白天是不是出去吃了甚么不好的东西?”
李锦麟晃了晃头,勉强拿白布拭了拭手,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站了起来。
刚才他用那只小纸鹤研究符术的时候就早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道门四绝,剑丹符器,其中符道最为损耗心神,只是没想到这个年纪的自己体力如此不堪,本以为至少能撑到午夜……
心神恍惚,更兼精疲力竭,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倒在表姐的床上。
从刚才起就萦绕在这个房间里的甜腻香气开始包围着他,李锦麟用掌心压了压软绵绵的床垫,突然间有点不想动了。
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有些荒唐地想到,要是表姐能同意他睡在这里就好了,小时候在这里睡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自从长大后表姐就不肯再亲他抱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