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柳被扔下了武场,昨夜刚下过雨,她素白的衣服上全是污渍,狼狈得犹如丧家之犬。
受审这日,元子墨竟然亲自到了现场,他坐在太师椅里,唯一的一抹阳光映在他身上,不惹半点儿尘埃。
江涵柳就是那尘埃。
“这是在江府搜查到的证据,里面都是江涵柳同西凉贼人的信件往来。”锦衣卫将证据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元子墨面前。
“我从未见过那些信件!不是我的东西!”江涵柳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旁来听审的弟弟不知所以,只知道姐姐好像被欺负了,便也跟着哭喊起来。
“把他拉下去。”元子墨看了一眼江涵柳弟弟,旁边的侍卫立刻领命将人带了出去。
“你们别伤害他!”江涵柳狼狈地爬到元子墨脚边,眼里泪花闪闪,“侯爷,我对你有多忠心,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勾结西凉!”
她想活下去,即便现在沾了满身泥,她也用尽了所有力气想要活着。
弟弟年纪尚小,平日里打个雷都会怕得躲在被子里,若是她死了,无依无靠的弟弟怎么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元子墨为了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竟然给她安了这样一个罪名。
她痛得无法呼吸,还有什么是比被心爱之人送上断头台还要绝望的事情?
“我没有做过勾结西凉的事情,那些信件也跟我没有关系,就算你们审我百遍千遍,我也不会认罪!”
江涵柳绝不会轻易认输,就算是被发配边关,也比死了强!
休审中途,元子墨走到江涵柳面前,脸上挂着冷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固执,不过本侯乐意陪你多玩会儿。”
江涵柳用手背狠狠揩去眼角的泪,她看向元子墨,微眯着眸子:“元子墨,你就当真这般恨我吗?这七年来,我为你做过多少事情,为了你,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剖出来,难道这样还不够让你动容半分吗?”
她盯着元子墨的眼睛,天真地希冀着能从里面看到一丝松动。
只可惜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元子墨的眼里是一望无际的冷。
“江涵柳,你以为本侯会像你那般愚蠢,布局的人从来不会爱上自己的棋子。”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江涵柳默然地张了张嘴,后退了两步,她以为的情深,在对方眼里,原来是愚蠢啊……
“今日本侯不是来看你认罪的,不管你认不认,诏狱你是去定了。”元子墨忽然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红色的婚帖,“本侯就要成亲了,你好歹服侍我七年,思来想去还是应该给你送一张。”
江涵柳的心猛然一沉,她怔愣地接过请帖,当看清楚那上面的名字后,她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哀叹。
“郑冬宣——你明知道我跟她素来不和,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她摇了摇头,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如果说我配不上你,那郑冬宣就配吗?”
元子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讥诮地笑着:“江涵柳,你怎这般单纯?谁配得上本侯,难道是你说了算的?本侯还要过问你的意见吗!”
自小便在丞相府长大,纵然出声优渥,但她从小便知道朝堂的尔虞我诈,人心的你欺我瞒,她同元子墨之间的爱情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干净的东西了。
可如今这纯粹的爱情也沾染上了算计,她艰难地捂着心口想要平复气息。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个巡查从外面跑进来,大声惊呼道:“侯爷不好了!江家小公子跳井溺死了!”
江涵柳望着那两个通报的人,目光呆滞的,没有半点儿光彩,她没有大哭大闹,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她就这么安静地跌坐在了地上,表情麻木不堪。
当锦衣卫再次将江涵柳押来问审时,江涵柳不像之前那般高昂着脖子,她垂着头,听锦衣卫的人念那些莫须有的罪证。
“江涵柳,你可认罪?”锦衣卫突然大喊了一声。
出神的江涵柳这才收回思绪,她没有循声看向锦衣卫,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元子墨。
一天都没有笑过的她突然勾起唇角,那笑容虽然有些苍白无力,但是格外温柔恬淡,一如往昔面对元子墨时的笑容。
“子墨,我父亲几天前死了,如今我弟弟也溺水没了,我们江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想来你也该报复够了。”
“你欺骗我的事情我不怪你,我父亲确实愧对你阿姊了,父债女尝,我认。”
“这一次,我真的不欠你了!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过去七年,就当你我从未谋面……”眼泪滴落在地上,江涵柳转头看向锦衣卫,字字有力地说道,“大人,我认罪!”
小说《佳人如月影相随》第3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