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地处京郊,此地位于山脚下,地势相对平坦,但是山风很大,时常一阵风沙袭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去年年底,段明烛从北境回凤京之时,将一部分燕梧铁骑带回了凤京,即位之后,这些燕梧铁骑便被安置在了京郊大营。这个月,长平长公主段云岫又率领岭南大军回京,如今也驻扎在了京郊大营。
御辇停在军营辕门处,门口的士兵单膝跪地行军礼。贺浔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正欲扶主子下辇,段明烛仍在气头上,并没有配合他的意思。贺浔只能继续躬身站在那里,愈恭敬地候着。
段明烛晾了他好一会儿,又侧目瞥他一眼。此时他心里仍憋着一股气,虽然很想作,可是这里是军营,贺浔有军职在身,段明烛也不好在将士们面前落他颜面。
过了须臾,段明烛起身自己下了御辇,也没让他扶着,贺浔只得悻悻收回了手。
走进大营,远远看见上万士兵正在校场练兵,猎猎旌旗迎风作响,洪亮的口号伴随着风,吹入燕山,回声阵阵。那站在高台上身穿轻甲负责指挥的,俨然正是长平长公主段云岫。
段明烛负手走了进去,山风将他的袍角吹起。此时一身玄色龙纹银边箭袖的他,倒是与这军营有几分格格不入。
不知是谁先现了远处的他,大声喊了一句“陛下”,随后众人也都现了来者,纷纷单膝跪地,军营里响起了此起彼伏呼喊:“参见陛下。”
段云岫回头一看,走下高台,将士们面前,段云岫拱手行礼道:“参见陛下。”
段明烛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上万士兵,他无端想起从前在驻守在北境的那些日子。今日虽然风大,可是凤京府的气候已经是比北境好了数倍,这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的大风,可以称得上是和风习习。
段明烛深吸一口气,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将士们站起身来,继续操练。
段云岫道:“怎么想起来军营了?”
段明烛脸色一黑,皱了皱眉低声说:“有人拿刀架朕脖子上,逼着朕过来一趟,不来就砍。”
段云岫轻笑一声:“原来如此。我还当陛下终于舍得从宝贵的床上起来了呢。”
段明烛没搭理她。
沈扶让他来军营本意是练兵,只是他久未曾来此,加之大病初愈,想在这偌大的军营中喊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段明烛就挑了高位上一处空座坐了下去,背靠椅背,胳膊放在扶手上,长腿抬起搭在另一条腿上,狭长凤目远远望着校场上的士兵们,听着段云岫喊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自从病愈后,就一直嗜睡,至今都半个多月了。
段明烛实在是困倦,于是双眸微微阖起。又过了片刻,彻底闭了眼,手肘撑在扶手上,握起拳头支着脑袋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异样的风声,从前行军之时养成的警惕性让他霎时睁眸,只见一根黑漆漆的不只是何物的东西已然近在眼前,下一刻就要打在脸上。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抬手抓住了那物,低头一看,只见是一把剑鞘。
段明烛皱起眉头,望向那剑鞘飞来的方向,只见台下一群士兵仍然在训练,呼声啸天。而一身戎装的段云岫抱臂立于他不远处,挑了挑眉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段云岫!你有病啊?”段明烛顿时大怒。
方才若是反应慢一点,他脸上必定挂彩。
段云岫轻笑一声,阔步走了过来:“在军营里都能睡着,你是怎么想的?”
段明烛:……
段云岫:“赶紧清醒清醒,今日练完兵之后,还有一场比武。”
段明烛闻言,不由微微凝眸。从前在北境的时候,宣平侯偶尔会在军中举办一场比武,让底下的燕梧军们切磋武艺,有时候还会有些彩头。将士们也是拿出看家本领,毕竟,谁也不想在主将面前输了比试。
“那就打吧,朕看着。”段明烛坐在那里,仍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拿到魁的人,朕有赏。”
“今日的比武,既然岭南军和燕梧军都在,那不妨那两边各自为营,看看最后哪边能赢。”段云岫道。
段明烛一听,稍一抬眸,随即不屑道:“燕梧军是骑兵,岭南军是步兵。你又是怎么想的?这未免太有过于失了公允。”
段云岫:“怎么,陛下以为,岭南军打不过燕梧军?”
“你说呢?”
“好,那就来试试。”段云岫一锤定音。“我与陛下各自挑选百人,两两对战,赢了的,进下一轮,看看最终夺魁的究竟是燕梧军还是岭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