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国庆愣住,又开始哀嚎,“我太难过了,我就是太难过了…”
“柳国庆,你真的爱你的妻子吗?”周淮屿拿笔盖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你爱的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利用价值?”
“当然是她这个人啊!我真的很爱阿芬。”柳国庆继续嚎着,“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问啊……你算什么人啊……”
“她把生活费放心地交给你,你拿去赌博。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又冷又饿,也不敢找你,因为怕打扰你‘赢了钱带她去过好日子’的美梦,”周淮屿眼脸微动,语气中带上了难得的严厉,“柳国庆,你算个男人吗?你算个人吗?”
柳国庆被口水噎到:“我又没说错……赢了钱我当然能带她过好日子了啊!”
纪洛宸呵斥:“那你赢了吗?”
“我……”
“你不仅没赢,你还欠了一屁股债!”
柳国庆抽了抽鼻子:“要不是根哥使坏…我也不会沦落到这样啊……”
“是啊。也是李木艮告诉你。隔壁镇的人在搭骨尸?”纪洛宸一点没给他留情面,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给这个家伙招呼过去。
“什……什么?”柳国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连这件事都被查了出来。
“比起抬棺,卖一个媳妇给他们,能拿更多钱吧。”纪洛宸又说。
“你怎么你们怎么知道!”柳国庆一时间已经顾不上嚎哭了,他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你们是不是和根哥一伙的,是不是他指使你们来问我的?”
“你把家里所有的瓶子里都换成了白酒,还擦掉了所有的指纹,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甚至还在白酒倒入可乐瓶后,留下了可乐瓶上的指纹。”周淮屿在柳国庆震惊的目光中,把他那些肮脏的秘密直接说了出来。
“我没有……那边都没有我的指纹,怎么会是我放的农药!”柳国庆哽住,似乎觉得只要死不承认就没有关系,“我怎么会害阿芬呢!你们去查根哥,肯定是他倒的!是他做的!”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可是你处处都是漏洞。”周淮屿看着柳国庆的目光冷冽而坚毅,这个人在他们面前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在作秀,即使到了证据确凿的现在,他还在不断地推脱。
“12月17日当晚你回过家,并不是一直都待在棋牌室,”周淮屿肯定地说,没有给柳国庆辩驳的机会,“让我想想……谢淑芬喝过的那个杯子你应该是藏在了棋牌室,然后你抓着她的手握了另一个瓶子,造成她是酒醉的假象。”
柳国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要反驳,绞尽脑汁却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没又……我很爱阿芬的,我没有这么做!”
“李木艮顺走了你家的白酒,被送去医院洗胃了,你还不知道吧,”纪洛宸接着说,“如果他是为了杀人,怎么会在明知瓶子里的东西被替换了,还做出这种几乎是自杀的行为。”?
“是你,柳国庆,做出这样行为的是你。”
“你妄图把谢淑芬卖给人家‘搭骨尸’来换钱,真是煞费苦心啊!”纪洛宸把最后一句话点名。
柳国庆身上的悲怆已经明显消失了大半,剩下的尽数是些慌张和恐惧。
他所有龌龊的秘密被抽丝剥茧展露在这间密闭的审讯室里,他不想再待下去,他想离开。
可是审讯椅上将他牢牢地束缚在了原地,他没有办法动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逃跑。
“我……”柳国庆深呼吸,实在没辙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又怎么样……阿芬这么好,一定不会怪我的!阿芬每天每天地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都要靠我照顾……她活得多痛苦啊!我也痛苦啊!我把她卖给搭骨尸的……帮了她也帮了我,这不是两全的事情吗?”
“你们凭什么说我不爱她!”柳国庆嘶吼着,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烧开了的热水壶,“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啊,我也是为了生活啊!”
“你不是为了生活,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纪洛宸打断他。
“我有什么办法啊!阿芬让晴晴不要回家,晴晴不回家谁帮我还债啊!我没办法了啊…”
“我真的很爱阿芬,我明明很爱她的…”
“你不爱她,你只是在编造谎言,编造一场蜃楼,告诉所有人你很爱你的妻子,”周淮屿皱了皱眉,眼看着柳国庆又要陷入自我感动的戏码,“但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你的谎言编得太美好了,美好到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感动到,你以为‘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就能脱罪。”
“可是你杀了她,你是在犯罪。”
柳国庆被连番的话语轰炸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冰凉的手铐扣在柳国庆的手上,他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
直到他被从审讯椅中释放出来,终于能够站起来了,柳国庆突然冒出一句话:“小伙子。我要是关进去了……是不是就不用还债了?”
没有人回答他。
柳国庆被押出审讯室,整个人都昏沉沉的,似乎还无法消化自己即将入狱的事实。他依旧不明白,或者说他还在装不明白。他设想的未来分明就是赌赢了一票就能离开这个破村子。
怎么就落得家破人亡了呢。
可是他赌输了。
满盘皆输。纪洛宸收拾文件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跑出审讯室拉住柳国庆的胳膊。
“谢淑芬后槽牙的那颗牙是不是你拔的?”
柳国庆显然好像已经忘记这个事情了,愣了片刻想起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