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绯衣并不介意这一点,他与“秋月白”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场利用……人与人之间,有时能通过利用的方法来造成关系交织,也算是一种幸运。
他方才故意露出一副脆弱的样子,是在让自己放松警惕、心甘心愿与他交易吗?
陆绯衣想,也许有,也许没有,但确实是起效了。
若明月夜没死的消息传出这个破庙……江湖上自有许多人帮他。
毕竟当年得意楼名声大噪,不就有明月夜的功劳?
这样一把好刀,大家本来都以为他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断了,结果有一天他重新出世,还不愿再跟随得意楼——那谁要是得到了这把刀,是不是可以复现当年得意楼的风光呢?
秋月白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陆绯衣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江湖上再没有如春风殿这样野到敢和所有人叫板的势力了。
并且陆绯衣足够强。
若有人想拥有这样一把好刀,那他就必须拥有足够握住这把刀的实力。
再没有比陆绯衣更适合的合作对象了。
这是一场不得不选择的选择。
如何台
屋檐下。
风月恨将手放在腰间的软剑之上,看着面前的雨帘,目光仿佛要穿透那些雨狠狠的钉在某种虚无的东西上。
她肩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此时还在隐隐作痛,这种疼痛令她更加清醒,也更加清楚自己心中想要什么。
她已经如她的名字一般了,尤其是那最后一个字。
恨。
但风月恨并不是特别恨明月夜,她只是平等的想杀死某些人,这些年她杀掉的人已经很多了,但还是不够。
既然无毒不丈夫,那女人狠毒一些也没什么——这对于风月恨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夸赞,杀伐果断,女人也是人,若是有人在她面前骂她恶毒残暴,只怕她会先大笑三声,然后再将那人的头削下来。
“吱呀”一声,花自落婷婷袅袅的捧着灯走出来了,她走到风月恨的身边,一只胳膊柔弱无骨的搭在风月恨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便拿着灯。
灯光淡淡的笼罩着二人。
花自落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看上去妩媚又柔弱,与其身边的风月恨完完全全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格——但她在得意楼的排名比风月恨还高。
她桃红的衣裳从风月恨的肩上垂了下来,而那个地方下面一点就是风月恨的伤口。
风月恨皱了皱眉:“别碰我。”
“我又不是那些臭男人,如何碰不得你了?”花自落抿嘴一笑,千娇百媚,面若桃李:“这回还是我救了你,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才是。”
女人冷哼一声:“你早就来了,却看着我受困。”
“啊呀,难道这样就不是我救了你了么?”花自落面带委屈,“谁叫你不听我的,来之前楼主说了什么?你在外应该全凭我指挥才是。”
“呵,他?”风月恨的表情带着点嘲意,但很快又消失了,转变为仇恨且正经的表情:“你的指令不听也罢。”
花自落听出她言外有意,眼波一转,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手上却很用力的戳了一下风月恨的伤口:“你可真是个没心肝的,整天这样怨气冲天做甚么?姑奶奶我难道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白眼狼。”
她叹了口气,将灯捧到二人之间,突然转换了语气,冷冰冰道:“若你还是执意要胡来,坏楼主大计,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上个月那几个的下场你也见过,今天我救你已经是我好心,这一刀是你应得的惩罚。”
风月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风月恨知道这几句话并不是完全只是威胁,但她现在并不在乎花自落说的那些东西。
——只要她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告诉楼主,难道不算大功一件么?
说完那一句提醒的话之后,花自落松开了风月恨,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仿佛刚刚那个狠厉的声音并不是她发出来的一样:“好了,你就好好自己想想罢,对了……”
她抿着嘴笑了,双手捧着灯,弱柳扶风一般靠在门上:“今天晚上的事我已经传信回去了,想必楼主明天就能一清二楚,到时候如果他把雪粉华也拨过来,那可就是‘风花雪月’一应俱全了,咱们得意楼最厉害的四个人都在这,不得喝几杯?”
风月恨猛然看向她,很愤怒:“你居然敢抢我的功劳?!”
“什么你的我的呀,那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么?”花自落“呵”了一声,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我先说了,那便是我的,怎么,你难道要杀我?”
说完她便捧着灯进了房门,一副丝毫没有将人看在眼里的样子。
如果可以,风月恨是真的想杀了她,但她自己现在也受了伤,还要动手也只能是送死。
她气得牙痒痒,想着,这个世界的人要是都死了就好了,什么陆绯衣明月夜玉女教,还有这劳什子……只有所有人都死了,这个天地才干净。
风月恨一边生气,但正事还是要做,她咬牙切齿的想要给玉女教的人传信——今天晚上便是慕容雪与她商量好的要来杀陆绯衣
可是方才临走之时,她发现了那个来的甚么“慕容雪”只不过是替身一个,眼下也是明白了自己着了慕容雪的道。
只要自己死了,得意楼肯定会派更多人手来杀陆绯衣,到时候他们就轻松了。
但这时候她又转念一想,这娘娘腔都敢算计自己,那何必还给他们传什么消息?
于是风月恨收起了动作,将刚刚掏出来的木头鸟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