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瞭傢他换瞭我的旧睡衣就钻进瞭卧室,我刚打开冰箱拿水出来喝就听到他用撒娇的声音在喊,叶老师,叶老师。
我走到床边,他已经盖好瞭被子看著我,我插著腰,居高临下的问他,小少爷又有什麽吩咐。
“我如果睡过瞭错过瞭晚餐怎麽办。”
我知道他就是想要任性一下,就毫不客气的说,错过就错过瞭,你贪睡的话没办法。
“那你可不可以喊我。”
我下定瞭决心要逗逗他,便假装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说我不可能会喊你。
“那你给我一个晚安吻吧。”
我刚准备强硬的拒绝,他就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求求你。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化瞭,我真想要抛开一切禁忌的束缚把自己送到这个小野兽面前任由他一口一口把我吃个干净。
我弯腰亲瞭他的脸颊。他的脸颊也是柔软的。
从卧室走出来我从桌上拿瞭烟和打火机走去瞭阳台,和他不清不楚的关系叫我心疲力竭。
年少轻狂真是好,可以粉身碎骨可以肆意妄为,他们有大把好时光挥霍浪费。可我不行,我已经三十岁瞭,我为著我那点惨败不堪的一己私欲被践踏被羞辱在所不惜,可我不应该奢望爱情。我早已腐朽溃烂,我该离那些鲜活张扬的生命越远越好。
我走回屋内,把烟熄灭在桌上的烟灰缸裡,我站在厨房的洗漱槽旁,一边用剪刀剪去虾须虾枪,一边在脑子裡想著,等到周末再去找个男朋友吧,找个放荡不羁无所顾忌的,找个床上功夫瞭得的,找个与我生活毫不相干的。等我有瞭发洩欲望的对象我就不会再想要爱情瞭。
白宇轩醒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正站在厨房裡望著炸好的虾发呆,他轻手轻脚的像隻猛兽一样从我的背后突然抱住瞭我。
“抓住一隻发呆的猎物。”他贴著我,把他下巴放在我的肩头,“叶老师你在想什麽,说我给我听。”
“我在想你应该会喜欢什麽口味的虾,要吃甜一些还是味道重一些。”
“你果然在想我。”他出乎意外的亲瞭我一下,我说我没有想你,我是在想这些虾。
“叶老师我们交往吧。”他抱著我诉说他的浪漫英雄梦,他想要当英雄,他有梦有理想,世界就是他的战场,他还缺个心上人,他挑来选去思前想后,他看我甚是符合他的心意。他救瞭我两次,一次是意外使然,一次是恰好在场,这可都是命运的指引啊,他当然不会轻易错过。
我说你是千金大少爷,我就是个平凡的教书匠,门不当户不对的,我怎麽可能和你交往。我打算晓之以理,他却笃定瞭心要和我不讲道理。
“那又怎麽样,喜欢这种事难道还要出示资産证明才行嘛。”
我假装听不到他的声音不去理会他,少年的冲动泼泼冷水就好瞭,像他那样的小少爷本就连生活的苦都吃不瞭多少。
我仗著自己年长他好些岁数,自以为可以牢牢掌控一切,却未曾料想勤于算计哪裡抵得过少年的一腔热血撞南墙。
我端瞭菜盛瞭饭出来,他继续喋喋不休,我说怎麽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巴,他说我还能给你剥虾,你怎麽能不爱我。
“我连初吻都给你瞭,你要对我负责。”
我说那是一个误会,我该向你道歉,他说他的初吻很珍贵的,他苦守瞭二十二年却换来一句误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甘心。
“那我补偿你,实现你三个愿望。”
“和我交往。”
我说哪有和许愿机器谈情说爱的,请你遵守一下这世间的普遍规则。
“和我上床?”他像是为瞭故意试探我一样,我欣然点点头说可以,他眼睛瞪的大大的问我,上床可以谈情说爱就不行?我说上床不过是消解欲望,这是和爱毫不相干的东西。
他说取消取消,这个愿望不算,他隻和爱他的人上床,他这个人世界观是灵肉合一,他不能把这些东西分开讲。我说你不能取消,但是你可以选择不来找我兑现这个愿望。那麽现在许愿的机会还有两个,你好好想想。
“是不是人隻要长大瞭,即使不爱一个人也能毫不犹豫的和他上床。”他问我。我说人长大瞭就很难再去相信爱瞭,那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越是岁数大瞭人越是惊惊计较反複掂量每件事的价值。可是欲望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你总要给他提供一个去处。
吃完瞭饭他一直在苦想他的愿望,我劝他回傢的路上慢慢想,他说他今天也不想回自己的公寓。“明天我就可以回自己傢瞭,你今晚就同意我再住一晚,这是我第二个愿望。”
我说好,但是今晚我们不能睡在一起,他问我为什麽,我说他睡觉不老实,昨晚无数次把我推搡醒。他听瞭我的话脑袋低垂的像一个憋瞭的气球,我看著他一副可怜样马上改口说我们分两个被子睡,你的手不可以伸出被子。
夜裡他又把自己洗的像一颗芒果味的水果糖。他躺在我身边把被子在身上裹得紧紧的,我问他不是和傢人相处的还算不错嘛,为什麽会不想回傢。
“因为在我爸爸回傢的日子裡,我就会很明显的觉得自己是多馀的。四个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爸爸是哥哥的爸爸,爸爸是阿姨的合法丈夫,我是一个无法被归纳的存在,那种隔阂感再怎麽粉饰都无济于事。”
房间裡面漆黑一片,我们不说话的时候,能听到楼下依稀还有人来人往的声音。
“不过我不在乎。”短暂的沉默后白宇轩又接著说,“因为在乎是无济于事的,哪有什麽事能因为我的在乎就变得称心顺意呢。就像是在路上走著走著突然就下起瞭一场雨,抱怨下雨是无济于事的,所以我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雨停瞭再继续走,雨又不会一直下,它总有停止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