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哥哥总是对我很好,长大后他就对我疏远瞭。”白宇轩说起来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我说他对你多好啊,又宠溺又包容,我都不知道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该羡慕还是该吃醋。白宇轩摇著头说不一样,他和他哥哥中间有瞭一道怎麽也跨不过去的坎。
“小的时候我找他要,他会给我吃进嘴裡的那颗糖,现在我找他要,他隻会另外给我一颗糖,他会给我一颗更好的,更甜的糖,可吃进嘴裡的那一颗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给我瞭。”
戒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明明知道抽烟是不好的,百害而无一益的,可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来一支。
我尽量在张铭阳面前克制著少抽一些烟,我想抽烟的时候总会走出办公室去楼道的窗边,我现在抽得多也出去得更频繁,他说你就在办公室抽吧,我说在办公室抽烟烟味儿重,我怕你不喜欢,他说他没什麽不喜欢的,随即把我办公室的窗户打开得大大的。
白宇轩告诉我自从他从劳教所出来他的哥哥就疏远他瞭,“可能是我太胡作非为瞭吧,让哥哥为瞭我心力交瘁。”
他说那个时候总有个男的缠著他哥哥,他知道他哥哥不喜欢他,可是怎麽也摆脱不掉。
“我知道他喜欢我哥哥,我见过他跪在地上亲我哥哥的鞋子。我哥哥厌恶的一脚把他踹开瞭。”
白宇轩和我躺在一起时就会把他一隻无法动弹的手压在我的胸口上。我知道他想从我这裡拿到的不过是都是他从他哥哥身上得不到的赝品,爱也好,欲望也好,有或者没有,对他来说原本就不是太在意的事。“我哥哥这个人脾气很急躁,他一直都是隻对我好,对其他人没有什麽耐心,我看他对老师你挺有耐心的,我哥哥不会是也喜欢你吧。”
我躺在床上说,我又不是什麽得天独厚的宝贝,怎麽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那个时候我其实和白宇轩一样不明白,他的哥哥到底是想对我做什麽。
“他不是喜欢你我都想不出他为什麽会对你那麽有耐心,其实我哥哥的情人很多,这我知道,如果和他的那些情人相比,那还是老师比较好。”
我问他怎麽会知道他哥哥情人的事,他哥哥在这方面这麽张扬?我说我还以为他哥哥是个很内敛的人。
我当然知道他哥哥不是什麽内敛的人,他哥哥狂妄又高傲,视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规则,我是说,他的哥哥总能僞装出一副深沉冷静的模样。
“在奢侈品商店碰到过几次,他们毫无节制的挑选珠宝然后让我哥哥给他们买下来。我不喜欢贪得无厌的人,哥哥怎麽会喜欢那样的人呢。”
因为虚荣是贪婪最好的诱饵,你哥哥戏弄人心易如反掌就像玩一场叫人乏味的儿童游戏。
“看到那些人就会让我想起几年前那个缠著我哥哥的人。当时我想让那个人别缠著我哥哥,我就去他的学校找他让他死瞭这条心,我说我哥哥不可能喜欢他这种人的。他恼羞成怒的扇瞭我一巴掌,说我哥哥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我这个野种不成,我气得在人行道上一脚踹开瞭他,可是时机很差,一辆重型卡车超速行驶看到突然窜出来的他已经来不及减速瞭。”
我在床上躺著搂著白宇轩,我觉得他的心情变得很差,我说这是叫你难过的话就不要再说瞭,白宇轩说我难过的不是因为这件事叫我遭受瞭牢狱之灾,我难过的是这件事发生后我的哥哥就不那麽爱我瞭。
他说因为他在劳改所呆过,他在学校的名声一直不怎麽好。又因为他成绩优异,老师对他也是争一隻眼闭一隻眼,可是总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在路上拦截他想要和他打架。
“所以拉大提琴成瞭我唯一逃避现实的手段。大提琴我是从小学的,一直都学得不错,隻是那两年为瞭逃避现实的荒唐练习得更勤奋瞭。”
他的哥哥那段时间刚接手傢裡的生意,每天都睡在公司不著傢,傢裡就隻剩他和哥哥的妈妈两个人。上学的时候生活还很规律,放假瞭他就干脆睡在练习大提琴的房间裡。醒来就拉琴,拉得精神疲惫到极限瞭就在地上睡觉。
他说有时候哥哥也会回来,哥哥回来也隻是吃饭洗澡睡觉,休息一两天又继续回公司工作,他们甚至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直到我的手受伤之后,我才觉得我和哥哥之间又重修于好瞭。我甚至很感谢这场灾难的降临,我躺在病床上从麻药中醒来时我哥哥抱著我一直哭,他说我再也拉不出那麽好的大提琴瞭,他说他不会饶瞭那些加害我的人。可我当时想的是,我的哥哥又回到我身边瞭,那拉不拉大提琴有什麽重要的。我不拉大提琴这世界上有的是人去拉大提琴,可我隻有一个心疼我的哥哥。”
我问他真的一点都不遗憾?我听他哥哥说,他隻差一年就可以去curtis读书瞭。
“我终其一生也不会变成杜普雷,我忍受不瞭令人绝望的孤独。出世的天才和入世的凡夫俗子我隻能选一个。我和你说过我这个人运气向来好,命运挑选瞭我喜欢的那个答案当作恩赐馈赠给瞭我。”
他说有件事要告诉我,他用奖金的一小部份给他哥哥买瞭一个手环,所以我们去京都住酒店的规格大概要降到四星瞭,飞机票也隻能买经济舱瞭。“从来都是哥哥给我买礼物,所以这次拿瞭奖金我也想给他买个东西。他喜欢的那些手表我花光瞭奖金买不起,用他给我的那些钱买又毫无意义,我想就买个手环吧,不管他喜不喜欢都是一番心意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