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慈沒怎麼猶豫,道:「假的。」
荊韜端酒的手一抖,糙酒灑出了好幾滴。
謝慈很平靜地繼續說下去:「我父親死於暗殺,先帝的密旨,授意陳王去辦這件事,陳王請了銀花照夜樓的殺手,用的是毒。」
荊韜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什麼話來。
帳外卻忽然有了動靜。
幾個年輕的將軍摔帘子沖了進來,沖荊韜一拱手,告了聲罪,扭頭便沖謝慈嚷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謝慈端坐於案前,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們。
他們各個一臉悲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死了爹。也不知這群人在外面偷聽了多久的牆角。荊韜身為大將軍,營帳守衛森嚴,不可能不知情。顯而易見,外面這些人,是他默許的。
荊韜重重的放下酒碗,砸在桌案上,呵斥道:「放肆,他是謝老侯爺的獨子。」
他轉身走下主位,對謝慈一拱手,道:「小侯爺莫見怪,他們都是生在北境長在營里的孩子,家裡祖輩包括他們自己都承過老侯爺的恩,這麼多年,雖不能見,但一直在心裡惦記著。」
謝慈說無妨。
謝家舊部與謝尚的感情當然非比尋常,他一點都不見怪。
他再打量營中這些年輕人。
沖在最前面,最刺頭的那位,瞧裝扮應是荊韜的心腹重將,他們既然已經闖進來了,順勢就賴下不肯走,營帳里多加了幾張桌子。
荊韜為謝慈逐個引見,幾個年輕人都是他手下的八大尉。
謝慈只記住那個副官的名字,神鳧。
他家人倒是挺會起名字的。
傳言當年秦始皇東巡騎得寶馬就是神鳧,躥山跳澗很有一手。
再三碗酒。
那位神鳧眼睛瞄到了芙蕖。
芙蕖自從進了帳,一直不言不語地守在謝慈身後,她有這份讓人忽略的本事,只要她不出聲,就能像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一般生硬地存在著。
但神鳧眼神好使,他多打量了芙蕖幾眼,瞅准機會,硬邦邦開口:「謝大人這是在燕京城裡混不下去了?拖家帶口投奔來了?」
神鳧對他的稱呼又很值得玩味。
謝大人……
他許是覺得謝慈配不上他稱呼一聲謝侯。
經他一提,帳內瞬間十幾道目光齊刷刷投向了芙蕖。
芙蕖安之若素地充當個假人。
跪坐在地,不吭一聲。
荊韜清了清嗓子,正想解圍。
謝慈卻轉臉毫不猶豫地認了:「是,時局於我不利,晚輩處境艱難,進退狼狽,思及父輩的舊交,才忝顏投奔以求庇護,大將軍,晚輩恐要在北境大營里叨擾些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