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霓端起酒杯敬张旬,“合作愉快,张老板。”
张旬托着下巴看着她笑。
古人云“千金难博美人一笑”,眼前这个美人又是给钱又是给笑,蒋冬霓觉得自己快被幸福感砸晕了,仰起头就是一口酒。
微苦冰凉的液体一路滑到胃里,反而叫蒋冬霓清醒了些。
蒋冬霓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君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说与她无关,但老实本分惯了,现在实打实的金钱到账,她反而于心不安。
虽然当时她是认真地提出五千块房租的要求,如果不是有这么高的房租,她真不会让张旬住进来,但凭如今她和张旬的关系,这就有点“宰客”了。
这房间,要不是他这个大冤种,一千块都没有人要住。
但张旬不差钱,该死的他不差钱,如果和他提出减免房租,蒋冬霓都能想到他的反应,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
她眯眼看张旬端起酒杯,稍显犹豫地抿了口酒。蒋冬霓头一次觉得,让她收留他可能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她的原则上是想要当一个好人的。
入戏(2)
一瓶啤酒,蒋冬霓喝了三杯,张旬勉强喝了一杯。
初夏并不是适合喝啤酒的季节,天气还没太热,酒却太凉,开了另一瓶啤酒喝了大半,仍然没有滋味,蒋冬霓拿起一旁送的赠品,苹果味的酒精饮料,8度。
蒋冬霓拉开拉环,往张旬空了的杯子里倒,张旬想拦没拦住,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蒋冬霓看他脸色无异,只是神情和姿态相比平常随意懒散了许多,一副微醺的模样。
“不是吧,你这就醉了?”
张旬修长的手扶着杯子,笑看了她一眼,却摇摇头,不承认似的。
“咕噜噜——”
啤酒罐倾斜角度略过,张旬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啤酒罐摆正,但还是被鼓涌而出的酒水打湿了手,蒋冬霓叫一声,连忙把手从张旬的手心里抽出来拿纸巾给他。
张旬说没事,先用剩下的酒把蒋冬霓的杯子倒满,才接过纸巾擦了擦手。
蒋冬霓喝了一口,入口微涩,有点奇怪但还挺好喝的果汁味,连劝张旬试一试,她劲儿上来,这一杯喝下去后觉得自己的脸瞬间热腾了起来,她喝酒会脸红,而张旬显然不是,只有嘴唇看起来很是红润光泽。
她和张旬提起像她这样喝酒上脸的人是体内缺一种什么酶,具体什么学名却想不起来,她拿出手机搜索,一字一顿说出答案,“乙、醛、脱、氢、酶。”
“你……”
蒋冬霓打断张旬,她看懂了张旬眼里的意思,“我没醉。我觉得我们这种喝酒上脸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在想喝的时候碰上那种担心你喝多了的人就很扫兴,但如果是在一些不想喝的情况,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反而是你们这种无论喝多少脸都不会红的人更容易被人劝酒。”
“我本来酒量就不是很好。”
“那你平时聚餐,或者应酬怎么办?”
“不想喝酒的话就不喝,没事。”
“碰上那种硬是要你喝的呢?”
“我一般不和这类人吃饭。”
“这么厉害?”蒋冬霓说。
张旬淡笑。
“不过我们都没想到你会去演戏。”
“我们?”
“我们这些高中同学嘛。”
“碰巧有机会吧。”
“我知道,你给学校拍宣传片然后被挖掘出道了嘛。”
“你怎么知道的?”
“不记得了,要么是别人和我说的,要么是你太火我自己上网看到的。诶,你当时怎么会去拍那个宣传片?。”
“一个朋友是摄影,原本定的演员受伤了,算是帮忙。”
“你这么乐于助人呢。”
话说到这里,蒋冬霓终于有点怀疑自己喝多了。她拿起空了的易拉罐,找准字符,确定只有8度,但这酒的后劲儿好像有点大。
她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但喝点小酒一放松、一飘飘然,说话难免会有些口无遮拦,不过张旬看着没有生气,蒋冬霓也自认自己尚有分寸,便和他继续闲扯:“如果高中那会儿让你拍你肯定不会答应。”
“为什么?”
蒋冬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感觉你不会答应,其实你高中的时候其实挺讨人厌的,你就是表面上好像和大家关系都很好而已,实际上你看你有朋友吗?你为了能让我留你住我家还说些什么可惜我们高中没能成为朋友的鬼话,你那时候哪里有想和我当朋友啊?”
张旬看着她,忽而轻轻笑了笑:“我应该有的。”
他这一笑把蒋冬霓搞懵了,“什么叫应该有的?哦,因为你失忆了不记得了是吗?”
张旬摇头。
蒋冬霓嫌弃地摆了摆手,“就你上回看到的那幅画,我们两个被安排到一组,但你知道你当时说了什么吗?你问我为什么不看你,怎么不看你也能画得这么好,我说你怎么这么自恋呢?好像我不捧着你你就不舒服似的,但也不见得你有多享受被人捧啊?”
张旬用他惯有的一派天真的神情问:“所以你真没看我吗?为什么不看我,我不是你的模特吗?”
“因为有人起哄!”蒋冬霓愤愤,“只是给你画幅画就被起哄说我喜欢你,我冤枉死了都!”
有些事情就是会记得,慢慢被时间风干,随便提起来,就像提起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但有的时候,记忆也会像海绵重新被泡进水里一样,再干瘪,总能挤出情绪。
另一位当事人则因为没有这段记忆,完全像个局外人,蒋冬霓毫无章程地问张旬:“你觉得你长得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