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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年杰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于是周五那天,程星亦又提着两套汉服来到齐墨宣家。
“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像宋明那种高洁的理学学士,你快试试看!”
齐墨宣刚洗完澡,已经套上了里头那件交领里衣,他捧着程星亦递给他的圆领袍,思忖道:“理学学士?”
“对呀,克己复礼,正经得不行。虽然如此,但是还是一出门就被人羡艳、各种高门大户的小娘子都想嫁的状元郎。”程星亦亲自帮他穿上圆领袍,扣子太高了,他抬高了手半天才扣上。
齐墨宣顺势揽住他的腰往怀里带:“我是状元郎,你是什么?”
还有革带没系,程星亦被齐墨宣箍着只能勉强够到桌子上的革带,拉过来环住齐墨宣的腰,回答:“我呀,我肯定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人家,日夜等着齐大人上门提亲的。我肯定会主动跑到你家里去,只要你一拉开床帐,我就躺在里面了。”
齐墨宣轻笑,程星亦也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他把革带扣好,一身装束都整齐了,他问:“合身吗?会不会太紧?”
“合身,不紧。”
但似乎还少了什么,程星亦端详着着说:“嘶……要是有个展翅幞头做帽子就好了,出门一上马,迷死人了!”
齐墨宣却只关心程星亦:“你的衣服呢?”
另一个袋子装着程星亦的那套搭护道袍,他拿起来说:“想看?我现在去换,你先等等!”
道袍穿起来比圆领袍简单多了,程星亦换完在镜子前整理了一番之后才出门。他猫腰想看看齐墨宣在哪里,见房间的书桌上亮起了一盏台灯,书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开得正好的“金色海岸”,是齐墨宣前几天下班后特意去花市买的。
齐墨宣则端正地立在书桌前,不知道低头弄着什么。程星亦悄悄走过去,才看到他一手负在背后,另一手拿着画笔,正在一张宣纸上描摹着双蟒的轮廓。台灯的光晕来回跳跃在宣纸和画笔之间,他的眉宇却在灯光之外的阴影中,如梦似幻。
程星亦看得心跳加快,蹑脚走到他身后,手指勾住他的革带一扯:“齐大人,画什么呢?”
齐墨宣回头一怔,才反应过来“齐大人”唤的是他自己。
程星亦的搭护在灯光下是愈加亮眼的橘黄色,像开出了一大束金色海岸鲜花,灿烂夺目。但他的笑容却不似往常那样灿烂,而是微微勾着嘴角,戏谑地看着齐墨宣。
“领口的蟒蛇绣得不错,就随便画了两下。”齐墨宣说,“快画好了,等等。”
程星亦叹声,歪在书桌旁:“齐大人你好厉害,还会画画,还画得那么好看。”
齐墨宣看出他起了玩心,只无奈笑笑。
程星亦眨眼:“你都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你家里吗?”
齐墨宣附和,不是很熟稔地问:“你……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手上没停,仍旧细致地画着相对的双蟒。程星亦拿起一支干净的画笔,慢悠悠道:“月黑风高,出来觅食,听说府上有个长相极为俊朗的郎君。齐大人,你知道那个郎君在哪里吗?”
说完,笔豪轻巧地在齐墨宣脸上挠了一下。
齐墨宣停下画画的动作,带着隐忍说:“别闹。”
程星亦说得对,他不是矜持的高门大户。
他是狐狸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
“啧,齐大人,蟒蛇有什么好画的?哪有我好看,你看看我?”笔豪抵在齐墨宣下巴,微微用力,让想他的脸转过来。
齐墨宣眼里有几丝笑意,故意目不斜视垂眼看桌上的宣纸,只是画画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程星亦看他不上当,便倾身歪斜,手指都压到宣纸上去了。他笑嘻嘻道:“你们常说‘存天理,灭人欲’,请问天理是什么?人欲是什么?为什么人的情欲要反复克制甚至消灭?想看的东西不敢欣赏,想拥有的人不敢放肆,活得有什么意义?”
齐墨宣搁笔。
程星亦身上的搭护像火一样,衬得他眼里的勾引更加明晃晃。
“齐大人,所以为什么要克制呢?现在又没有旁人,只有……”
忽地,齐墨宣夺过程星亦放在他脸颊上的画笔,反手掐住他的手腕,把人扛了起来。
画笔“啪”的一声掉在宣纸上。
程星亦惊呼,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人已经被摔进了大床的被子里。齐墨宣压下来,象牙色的衣袖口带着褶皱,和程星亦腰间的系绳纠缠在一起。
程星亦喘了一声,嘴上说:“齐大人,你要干什么?”
齐墨宣动手扯他的腰绳,又犹豫了:“扯坏了不行。”
“这是送我们的,云想那边还有很多。”程星亦说。
齐墨宣没有顾忌了,快速拉松吊着流苏的系带,搭护被扯得越发松散,但里面还有一件交领道袍,繁复的汉服脱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程星亦仰头喘气,任凭齐墨宣的手在自己身上忙碌,也摸索过去解他的革带。
八月底的热风吹不进严密的窗帘,但汹涌的浪潮已溢出虚掩的门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