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站在秋日下,屈辱地握緊了拳頭,清凌凌的眸子泛著凶光,刺得程可青後背一涼。
「菀菀!」衛嫣然匆匆而來,神色焦急,「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程可青連忙收了笑意,假惺惺道:「嫣然姐姐,我們同沈姑娘玩呢,沈姑娘自己不小心,往茶水上撞,這才弄髒了衣裳。」
衛嫣然未見事情始末,卻也沒有偏信程可青一面之詞,只是關切地幫她掃去衣袖上的茶沫,急得兩眼通紅。
沈菀直接無視程可青朝她投來的威脅的目光,握住了衛嫣然的手,淡淡一笑。
「嫣然姐姐,我沒事。」
「手背都紅了,怎麼會沒事?」
「看著可怕而已,那茶水不怎麼燙,不過我這衣裳髒了,可能得換一身,以免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禮。」
衛嫣然連忙召來宮女茯苓,帶沈菀去偏殿換衣裳,沈菀臨走之前,看了志得氣盈的程可青一眼,唇角不著痕跡地勾起一抹冷意。
摘星樓上,盛瑜看著「落荒而逃」的沈菀,不禁搖了搖頭。
「庸懦至極!」
這般空有美色而無膽識的女子,也就只有楚君鴻那個蠢貨喜歡。
想到他為了沈菀三番四次地惹事,盛瑜對沈菀更是沒有好感。
玉春宮內,沈菀換上了六公主盛南星制的衣裙,雪青色的玉蘭紋襖裙,外罩著鎏金鳳尾紗,長長的拖尾似破繭的蝶兒,搖曳生姿,流光溢彩,與雪膚玉骨相得益彰。
茯苓霎時看痴了:「難怪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沈姑娘穿上這衣裳,怕是明日衛國公府的門檻都要被求親的人踏破了。」
沈菀從容一笑,鏡子中倒映著人面桃花,一顰一笑之間,卻暗藏凜冽殺機。
送著沈菀回御花園,半途中沈菀以簪子丟了為由,支開了茯苓,轉道往假山林走去。
站在半高處,一眼望過去便可見御花園的美景,而那園內鶯燕嬉戲,笑語如珠,尤其以程可青為的那幾名千金,正在小池塘邊上的草地踢毽子。
沈菀拔了頭上的銀簪,又解了手串,取下了皮筋,製成了簡易的彈弓。在地上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塊最大的石子,在手裡掂了掂,瞄準了程可青,衝著她的膝蓋射了出去。
程可青正單腳站立,另一隻腳半抬著將毽子往上踢,忽然膝蓋處被猛地一擊,她重心不穩,在幾聲驚呼之中,跌入了小池塘內。
程可青如旱鴨子一般在水裡撲騰著,被人撈上來的時候,頭上還掛著幾條水草,滿身的淤泥髒了羅裙,精心描畫的妝容更是花得不堪入目。
沈菀忍俊不禁,眉眼微微彎起,雙眸灼灼泛光,唇角掛著暢快得意的笑意,在轉身看見盛瑜時驀然一凝。
少年穿著深藍色雲紋長袍,身姿玉立,修長似竹,戴著玉扳指的手撥開了花枝,淺淡的眉眼中映著疏朗的秋光,如天邊的月,塞外的雪,清清冷冷,如隔雲端。
沈菀本能地嗅到了一絲危險,將銀簪往身後藏了藏,警惕問道:「你是何人?」
盛瑜瞥了一眼嚎啕大哭的程可青,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嘴角,「目擊證人。」
沈菀睫毛輕顫,他果然看見了。
盛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臉上的心虛與隱忍,恍然間想起了曾經在窗台前看見的那隻被蛛網困住的蝴蝶,明明脆弱得不堪一擊,卻還撲騰著纖弱的翅膀想掙開桎梏,最後不惜折翼求生,就如同面前的少女。
沈菀掐著掌心,強迫自己冷靜。
眼前的男子衣著非凡,身份定然不俗,她不能與他硬碰硬,但若他向衛皇后揭發她的行徑,那她苦心營造的人設就全毀了。
不遠處傳來茯苓的尋呼聲,沈菀惡向膽邊生,忽然朝著盛瑜撲了過去。
第24章登徒子
盛瑜根本沒料到她的舉動,一下子被她撲了個瓷實,二人摔在了花叢里,茂密的花枝在他的臉頰劃了一道淺淺的血痕,輕微的刺痛被身上柔軟的觸感沖淡。
他愕然抬眸,撞入沈菀那雙燃著炙焰的眸子。
「你做什麼?」
盛瑜沉了臉色,扣著她的手臂便欲將她拽下去,掌下的肌膚滑膩軟糯得如同一塊嫩豆腐,只是片刻的失神,他的脖子便被一支冰涼的銀簪抵住。
「噓!」她竟衝著他莞爾一笑,「我勸公子還是別輕舉妄動為好。」
盛瑜活了十八年,且不論身邊高手無數,便是他自己亦是身手不凡,想取他性命之人如過江之鯽,卻沒有一個有本事像沈菀這樣,把利器架在他脖子上。
盛瑜唇角卻噙著冰冷的笑,「姑娘想如何?殺人滅口嗎?」
茯苓的喊聲越來越近,沈菀笑意盈盈。
「你說,我這會要是高喊一聲,公子會不會被當成登徒子?」
盛瑜瞥了一眼二人的姿勢,目光不經意從她胸前掃過,那片雪一樣的白晃了他的眼睛,倉促地移開了目光。
他忽然就鬆懈下來,嘲弄似的輕哼。
「為了堵住在下的嘴,姑娘竟是連名聲都不要了?」
「反正有公子作陪,我也不虧。」
盛瑜斜著眼風,是他眼拙,什麼庸懦至極,這分明是一隻狠絕的小狐狸!
許是尋不到沈菀,茯苓很快就離開了。
沈菀便要起身,忽聞曲廊上傳來了一陣笑談聲,盛瑜面色微變,即刻把沈菀拽了回去,捂住了她要說話的嘴,扣住了她扭動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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