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樊太夫人(中)
而崔氏是清河崔氏长房嫡长女,是家里按照宗冢妇培养出来的孩子,若不是去世的冀老国公以救命之恩要挟崔氏祖父,崔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嫁给温铮。温家是显赫,但还没显赫到次子都能娶崔氏嫡长女。
崔氏德容言功无一不好,是冀老国公最看重的儿媳,她夫婿温铮也对妻子敬重有加,樊太夫人却因老夫婿、儿子都偏向崔氏,而一直苛刻儿媳,即便儿媳现在也是快六十的老人了,依然要儿媳立规矩,在她面前崔氏就没有坐的地方。
崔夫人早习惯了婆母对自己的严苛,她骂她的,自己做自己的。以前或许崔氏还会因为婆母厌恶自己而委屈,现在她都不在乎了,樊太夫人现在也只能骂自己几声了,别的做不到了。陈氏是阿清看上的,阿清也不缺儿子,她傻了才会去挑拨儿子夫妻关系,儿子过得舒心她也开心,再娶个小樊氏进门才糟心。
当初儿子跟樊氏成亲时那抑郁的样子,崔氏想起来就心疼。她当时最恨的就是自己太疏忽,居然让樊老太钻了空子,以至于儿子不得不娶樊氏。按理樊氏也算对温家有功,给阿清生了一儿一女,但想到她为了嫁入温家施展的手段,以及婚后她跟儿子的种种,崔氏就对这儿媳喜欢不起来。
现在的儿媳陈氏虽是寒门女,可只要她能让儿子开心,崔氏就不在乎她的出身,横竖她门第再卑微也比不上自家婆母。
樊太夫人见崔氏一声不吭,心中怒火越盛,她冷笑一声,“算了!你不疼儿子,我疼我孙子!我可舍不得他膝下孤零零的!”樊太夫人最恨的就是崔氏不说话,她是不说话了,可别人都觉得自己对她怎么了,自她入门后也不知为了崔氏背了多少黑锅,这些高门贵女心思最坏!
冀国公府因太夫人尚在,尚未分家,先国公膝下有两子,长子就是现任冀国公,他是先国公原配王夫人所出。次子就是平妻樊太夫人所出,冀国公有两个儿子,她却只有清儿一个孙子,都是因为崔氏善妒!她自己生不出来,还霸着男人,不许男人纳妾,害得她只有一个孙子。
儿子她管不了了,孙子她不能不管,她一定要清儿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才对得起老爷子(先国公)。樊太夫人将二房子嗣单薄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崔氏,完全忽略导致二房子嗣单薄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崔氏一听她这话便知她又想给儿子塞女人了,崔氏懒得管这些事,子澈(温清字)都是快四十的人了,如果还应付不了他祖母,也枉费他在外面历练这么多年。
“阿嚏!”温清走到家门口时,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不过温清为官多年,最重视仪态,即便是打喷嚏也没有损失他的风度,他用帕子按住口鼻,等鼻尖的痒意过去才缓缓放下方巾。
“夫君你受凉了?”陈氏听到温清的喷嚏声,顿时心疼了,正好马车也已驶入温家大门,她干脆掀帘关切地望着温清。
温清含笑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他也就是刚外放时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樊氏难产而亡,他担心祖母要他再续娶樊氏女,樊氏一落葬他便娶了陈氏。
两人成婚后,妻子一直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温清已经很久没尝过孤身一人的滋味了。他是男人,即使在处理公务时心细如发,在生活上也难免粗枝大叶,这几天天气乍暖还寒,温清估计是自己是昨晚受凉了。
陈氏哪里会信温清的话?他惯会避重就轻,她拉着他的手说:“那可不行,风寒不是小事,我这就让人去大夫。”
温清无奈地拉住妻子,他悄声含笑说:“我真没事,就是想你了。”
丈夫的话让陈氏满脸晕红,她娇嗔地斜了丈夫一眼,轻啐道:“老不正经,阿宝还在呢!”
妻子含羞带怯的模样,让温清心中微动,他轻笑一声:“她听不到的。”他闺女都没下车呢,想到这里,他掀起车帘,“阿宝你怎么还不下来?身体不舒服?”温清有二子三女,儿子是传承香火的,即便他不在京城,也很关心两个儿子的学业。长女是嫡长女,身份不同,他也很重视,但要说私心,他还是最偏爱幼女。
“没有。”温颜暗忖,她下车做什么?看你们秀恩爱吗?她看着马车四周,他们的马车停在一个四角小院落中,周围侍奉的全是他们在平郡的老人,温颜好奇的问父亲:“爹爹,这是那里?”
温清扶着女儿下车,“这里是爹爹的书房,你们先在这里洗漱换洗,一会我带你们去拜见太夫人和母亲。”
温颜乖巧地点头:“好。”她顿了顿,抬眸满脸担心地问温清,“爹爹,曾祖母和祖母会喜欢我吗?”
温清笑道:“我的阿宝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
温颜没吭声,她爹是有滤镜,她估摸着祖母应该对自己还好,不一定会喜欢自己,毕竟不是亲手带大的,但曾祖母对阿娘和自己应该意见很大,不然她这些年不会孜孜不倦地给父亲送妾了。一般想要夫妻感情好的长辈,谁会没事给恩爱夫妻送妾?
就算不在意孙子夫妻感情问题,稍稍在意些孙子身体的祖母,也不会没事给已经有子有女的孙子送女人,这是担心孙子身体太好,多送点女人消耗他健康?她估计父亲先头那个妻子也是曾祖母逼着父亲娶的。
而且很有可能在樊氏难产后,樊太夫人再次插手了父亲的婚事,不然以父亲的为人,怎么会在樊氏一死就续娶?这不合常理。
不提他和樊氏感情如何,就单从自己名声考虑,他最少也要等一年妻孝过了以后再续娶。不然难免担个好色薄情的名声,而官员在官场行走,最要紧的就是名声,名声关系官员考评的,跟前途息息相关,谁都想法设法维护自己名声,而不是故意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