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筹莫展之际,提着一桶水的南夏出现在门口,谢姝惊喜的看着她,她笑道:“收拾屋子哪有不用水的?”
原来这就是南夏口中说的“有事情要做”。
比起谢姝,南夏收拾起房间来要轻松多了。谢姝站在门口,看她熟练的擦着桌子,擦着镜子,摘下青纱帐,收拢起被褥,然后将脏了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一个大盆子里,然后端起盆子到了院子里的水井旁。
“这些是要洗的,可是今天估计干不了。”南夏从井中打起水来,边打水便跟谢姝说话:“你今天可能要在我那里将就一晚了。”
谢姝说好,走到南夏身旁要与她一起,南夏却让她走到一旁,然后道:“你歇着吧,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谢姝低头看,她的衣服不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比南夏身上穿着的要好多了。南夏一边洗衣服一边道:“你穿着的这身衣服,我们不知道要做几年的工才能买到。”
谢姝没有回答她的话,南夏又笑道:“你父母给你买的吗?”
谢姝点头,刚要说这身衣服是在有名的秀衣坊买的,价钱很贵。想了想,没有出口。
“你父母这么疼你可真好。我要是也有这么疼我的爹娘就好了。”南夏道。
谢姝呆了下:“你父母——不在了吗?”
南夏看向前方,太阳暖融融的,照着地面上出了头的青草。像是谢姝看错了,南夏嘴角突然显了一抹冷笑。
待她回过神,南夏已经低下了头,继续洗着盆子里的衣服:“没有,活的很好。”
谢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远处的树尖上有飞鸟飞过,在地上留下一道残影。
南夏的手脚很麻利,很快一个杂乱的房间就有了形,所有的东西都干净起来了。她们还在屋子的正屋里找到了一个牌匾,用布擦了擦,上面的三个字就露了出来。
“棠拓院。”南夏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念完后转身问谢姝:“我读的对吗?”
谢姝说是,南夏骄傲的笑起来:“以前在木樨院伺候的时候,我跟着东春学过一段时间的字。”
两人合力把匾额抬出去,挂在院子边上。一个院子,有了匾额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这时院门口有几个人走过来,南夏小声提醒谢姝:“送饭的来了。”
南夏走上前,送饭的人面无表情,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南夏仿佛早就习惯这些人待她的方式,从那人手上接过食盒就向谢姝走来,笑道:“早饿了,我们去吃饭。”
饭是在南夏的屋子里吃的,吃完饭南夏也乏了,躺在床上睡着了。谢姝坐在一旁,听着鸟儿在窗外鸣叫,看着床榻上南夏熟睡的脸庞。突然就有些恍然。
她家里也有下人,可她与那些下人的接触也不过是她们恭敬的叫她小姐,她点头回礼,却好像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们与她一样,也拥有一个长长的人生。
她们也有父母,年纪同她一般,却是什么样的境遇,变成了伺候她的下人了呢?
谢姝不知道,或许她并不敢去想。
只是意识到,拥有那么幸福的家庭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没有事情要做,两个人便到院墙外去除野草。因为手头没有工具,就用手去拽。两个人蹲着,太阳已经落下去,月亮慢慢抬起头来了,她们拽着拽着,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像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嘻嘻的笑着打闹起来。
闹着闹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南夏拽了拽她,她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小路上,站着三个人。
夜晚恍惚见到有人,吓了谢姝一跳,好歹没有叫出声来。倒是南夏遇事多,反应也快,拉着她起身,走到男人身旁行礼道:“大人。”
谢姝定睛一眼,竟然是在海棠林遇到的那个人。
又见面
一天之间见了三次面,就是个木人心头也要有些想法了,谢姝蹙起眉头,有些迷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也认出了她,小小的个子,想起事情来就嘟起来的脸,红彤彤的鼻子,与他身边的人相比,单纯的就像一个小孩子。
哦,不对。
面前这个还未及笄,就是个小孩子。
他与身旁的人说话:”两个小孩子罢了,打打闹闹的正常。”
他身旁的人走出来,到了谢姝面前,谢姝这才认出那人来,是薛玮。
谢姝在这里的待遇并算不得好,所以再次见到薛玮也没有什么好的念头,因为一见到他就想起了尤氏。
薛玮走到她身旁,声音温柔:”姑娘在这里住的还好?有什么需要的派人去游方阁寻我便是。”
谢姝听了这话,心头却不屑。哪里还敢去游方阁找您老人家呢?再多去见您几面,这身皮在不在都不知道。心里头想着,面上却不敢表露,乖乖应道:”是。”
薛玮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谢姝暗地里撇嘴,抬头却看到男人正颇有意味的望着她。
一时闹了个花脸,装乖巧也不是,不装乖巧也不是,羞怒之下就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一时愣住,过了会儿笑起来。
薛玮看到旁边的南夏,对谢姝道:”这就是夫人指派给你的丫头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他这声丫头谢姝刚想否认,就听到南夏回道:”婢子以前就是在夫人园子里伺候的。婢子名叫南夏。”她着重咬了这两个字,然后抬起头,期盼的看向薛玮,薛玮自然的回道:”南夏,好像听说过。”他仔细瞧了一会儿南夏,眉宇中有丝疑惑:”不过认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