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害怕。”南夏小声道:“之前我便背叛过她一次,那次惹得她挨了夫人的打。那次姑娘饶了我,这次,我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尤娉婷轻声嗤笑:“收起你的嘴脸来,这些话可不值钱。若是谢姑娘不收留你,那你只能回海棠林那边去。可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今夫人手头拮据,收回海棠林那边的支出也是早晚的事。”
南夏抿嘴不说话,尤娉婷又笑道:“更何况,你也不想就在那里蹉跎青春吧?”
她俯身看向南夏,南夏直着身子,慢慢的不再犹豫,道:“好,我听姑娘的。”
“这就好,这样,方是个好性子。”尤娉婷道。
南夏不再说话了,尤娉婷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突然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谢姝回到棠拓院的时候,正看到南夏在院子里跪着。她冷哼一声不欲搭理她,从南夏身旁走过的时候,南夏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袖子。
谢姝蹙眉看过去:“你还回来做什么?”
南夏哭着道:“奴婢一时糊涂,还希望姑娘能够宽恕,下次再也不敢了。”
“哪里还有下次?”谢姝道:“你既然不把我当做一路人看待,又过来找我做什么?你若是把我当做你的主子,就不该把我的行踪告诉她人。”
“姑娘听奴婢解释。”南夏道:“奴婢亲眼见着李大人将姑娘抱回屋子中去,姑娘不是曾与奴婢说过吗?李大人与薛大人之间,姑娘选了薛大人,可是如今怎么又与李大人有了牵扯了呢?”她眼中含泪瞧着谢姝:“我想不明白,薛大人与姑娘要好,如今李大人也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她低下了头哭泣,谢姝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赌气回屋了。南夏也不追,就在院子里面跪着。
谢姝回了房间,心里着实有些烦躁。那日里南夏同她说话,她只是随口一说敷衍过去,谁知道南夏竟然当了真?她是知道南夏的心思的,只是这事上,着实也不是南夏或者她能够说了算的。
不过真要说喜欢哪个…想起那日酒醉时李煊抱着她的场景,她忍不住就脸红了起来。
快到正午了,外面的阳光还火辣辣的,隔着窗子,她能看到南夏就跪在院子中。看着看着想起那日她被罚跪,南夏陪在她身旁的场景了,心里逐渐软了下来。
南夏见她与李大人亲近,心生嫉妒,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夏日的天变得极快,过了不久落下雨滴来了。看着南夏在院子中淋雨,谢姝想了想,还是撑了把伞走了出去。
雨滴不小,打的南夏闭紧了眼睛,耳朵边回响的却是尤娉婷的话。
你家主子是个极天真心软的性子,好好与她讲,说出实话来。她与你有旧情,见你受苦不会袖手旁观的。
果然。
她等了一会儿,谢姝的伞便到了。她仰起头,一脸“惊喜”的看向谢姝,谢姝还冷着脸,道:“还不快回屋去?冻坏了难道要我照顾你?”
南夏感激的站起了身,谢姝将伞递给她,小跑着回屋子里去了。
南夏打着伞看着谢姝离开,眼神慢慢转冷。心里头想着尤娉婷的话:她是愚善的人,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追随。
不值得追随。
不能够被感动。
南夏心里默默想着,握紧了伞柄,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谢姝最终还是留下了南夏的消息传到尤夫人耳中的时候,尤夫人正在用早饭。这十几年她的口味几乎没有怎么变,都是几碟小菜,馒头与粥。唯一改变的就是各个时节多添一个应时的小菜,也就是如此了。
东春将南夏的事禀报了她,尤夫人停了一会儿说道:“她也是个心软的。”
“只怕如此行事会落了后患。”东春道:“依奴婢的意思,不如就把南夏发放了的好。她那等的心性,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
尤夫人瞅了东春一眼,斥责她道:“你们好歹也是一起伺候了我好几年的姐妹,怎么如此狠心?你也是个丫头,你若是被赶出去,是什么下场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东春道:“她为了一己私利暗害别人,落得下场是她活该。夫人如此宽容,只怕她不仅不知感恩,反而会变本加厉。”
“上天有好生之德…”尤夫人道,叹了口气:“再给她一个机会吧,但愿她能警醒才好。”
“只怕事情不会如同夫人所料。”东春道:“前些日子鑫阁的丫头来报,说南夏这些日子同小娘子走的很近。只是两个人说话在内阁,这小丫头没有听到说什么。”
尤夫人愣了一愣:“婷儿与她有什么好说的?”
东春见尤夫人这疑惑的神情,不由得冷笑:“她与小娘子又没有什么交情,两个人凑到一起,能说什么好话?南夏那边得谢姑娘喜欢,说的话谢姑娘也多入耳。只怕小娘子跟南夏在一起,打的是那边谢姑娘的主意。”
“我真是不解。”尤夫人道,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婷儿怎么老跟那边谢姑娘过不去呢?若是谢姑娘与大人有所牵扯,她为我打包不平,这样做便也正常,可是谢姑娘如今身份已明,终究是要回自己家的。与她又有何干系呢?”
尤夫人不解其中缘故,东春更是不解。只是她一开始就认为尤娉婷不是什么好人,那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见尤夫人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安慰道:“饭菜要凉了,夫人还是先用饭吧。”
尤夫人也只能先将此事搁下。
晚间用饭后谢姝在去了园子里纳凉,在那里见到了尤夫人。她本不想与尤夫人说话的,可是尤夫人叫住了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告诉了她尤娉婷与南夏来往密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