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刚出去,常公公就慌忙的跪到阶前:“奴才糊涂了,没有想到这尤良娣竟然如此大胆,请殿下责罚。”
李煊眼中的光明明灭灭的,示意常公公起身,淡声道:“熄灯吧。”
常公公犹豫了一瞬:“尤良娣还在外面等着…”
“让她候着吧。”
听到尤娉婷冒着大雨在勤政殿外等了一个时辰,最终却没能进勤政殿的殿门的时候,谢姝正在屋中与孔鱼说话。
孔鱼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神色不变,倒是谢姝呆了呆,棋子不小心落到了棋盘之上。
孔鱼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仿佛很在意这件事。”
谢姝犹豫了下方道:“我…我有些接受不了。”
孔鱼笑了笑,端过放在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这是迟早的事情。除非你与殿下的感情已经到了他情愿为了你得罪沈贵妃的程度。”
抿了抿唇,谢姝微微低下了头,她至今不知道她与李煊之间的感情究竟算的是什么。若说相伴相知,琴韵在李煊身旁的时间比她长的多,李煊可以轻易的抛下琴韵,更何况是她。
心里头逐渐有些低落了,孔鱼看出了她的难过就安静下来。随后有宫人来请孔鱼回宫,谢姝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只觉得凉意渗人。
距离成婚那日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谢姝没有见到李煊的踪影。身旁的小丫头说其他两位良娣都到勤政殿去过,劝谢姝也去瞧瞧。
没想到会见到孔鱼。
孔鱼侍立在李煊身旁,两个人谈笑风生,俨然是一对亲密的伴侣。
她递上去了自己煮的汤,李煊只是看了她一眼,仿佛以前从未见过她似的。
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快入夏的时节,微风吹过她的肌肤,又仓促离开,留她呆呆的在原地站着。
冷落
回宫的时候身旁的丫头提醒她,说孔良娣已经伴在殿下身旁很久了。谢姝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快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怎么可能呢?孔鱼明明知道…她明明知道,她对殿下的情谊。
再也在屋中坐不住了,在孔鱼的宫中等了半日,直到月上中天,才等到了从李煊身旁回来的孔鱼。
见到她孔鱼并不意外,她漱了口,安静的看着谢姝等着她说话。
谢姝微低着头,藏在桌子的手指被帕子勒出了一条条印子。孔鱼也不急,饮着茶等她,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孔鱼开口道:“你若还是不说话,我就只能请你走了。”
谢姝深吸了口气,脸上是孔鱼从未见过的神色。她一会儿羞闷,一会儿悲伤,又哪里是孔鱼以前认识的那个谢姝呢?
天色已经黑了,谢姝终于抬头道:“什么时候的事?”
孔鱼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谢姝压低了声音,刻意不让自己显得激动:“你知道我喜欢的便是殿下,为何背着我去勤政殿?”
孔鱼有些嘲讽的弯了弯嘴角:“殿下是良娣一个人的么?我去陪伴自己的夫君难道不对么?”
谢姝震惊的看着她,没有想到这些话是从孔鱼口中说出的。她们原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你天天待在宫里绣花,我却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谢姝,你不争取的东西,总有人从你身旁替你拿走。”
孔鱼离开了,宫人来请谢姝离开,谢姝呆呆的看着孔鱼离开的方向,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这个孔鱼,不是她以前认识的孔鱼。
身旁的丫头絮絮的说话,无非还是那两句。早就与她说过的,殿下政事繁忙,无暇顾及后宫,孔良娣与尤良娣都去勤政殿,为何独独她是个意外?
她不是一个不听别人话的人,回宫的路上她仔细的思索了这个问题,她也在问自己?为何自己就像双脚被绑住了一样,不肯去勤政殿?
宫女在前方掌灯,她走的很快,直到宫门在她门前出现,她还是没有想明白。
门口宫人来报,说殿下晚间的时候来过,见她不在就离开了,她问宫人为何不去向她禀报,宫人说是殿下吩咐的。
地上的青石板冰冷,身旁的大宫女在训斥看门的宫人,宫人低着头不吭声。
头顶有细密的雨丝,滴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恍惚,也不知是雨水还是一些别的东西。
梅景吩咐人去拿来伞,想要护着她回宫,她抬脚踏进宫门的那一刻,突然道:“我们去勤政殿。”
梅景一下子就高兴了,絮叨道:“娘娘终于想通了。”转眼又有些犹豫道:“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现在去会不会不太妥当?”
谢姝抬头瞧她:“你不是说过殿下每日都很晚才入寝吗?”
梅景怔了下:“是是,可是…”
谢姝没有理她,转身向勤政殿的方向走。旁边的宫女笑道:“娘娘总算是想通了。”梅景笑着点头,整理了下仪容跟了上去。
时间已经接近亥时,可是崔衍还没有回去。
“公主在京城中四处走动,甚至连边关的武将都收到了她的信件。”崔衍说:“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臣下担心会有什么变故。”
崔衍说完,隐晦的向外面看了一眼:“孔家是四大家之首,殿下与孔家,实在不宜在此时多生嫌隙…”
雨滴打落在殿前的青石板上,发出悦耳的声响。透过重重的雨帘可以看到站在门口的谢姝,雨滴从她的身上打落,发丝黏在身上,她倔强的站着,不肯挪动脚步。
“奴才劝过良娣了,可良娣说只愿跟殿下说句话,说完就离开。老奴请示殿下,是否老奴再去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