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子,关在别墅裡,一位营养师盯著照看著,每天除瞭慢慢複健,没什麽事可做,闲下来的人,便多瞭指点江山的时间。
自从沉志文病倒,公司不能没人管事,沉淮序临危受命被夏曼云安排回傢,他隻得把周承那边的工作快速交接,要不是周承帮忙分担,他也没法快速抽身回去挑起大任。
后来,医生说沉志文后面再不能劳累,不然随时又可能複发,被迫退休的沉志文,对之前百般拒绝不肯回公司,如今却自愿接手的沉淮序,多瞭许多“指点”。
“公司裡你之前不肯来,有很多东西你不知道,你不能把周承那一套用在咱们这,我们两傢风格不一样,他们是靠著房地産风口起傢,咱们是实业资産,没办法像他们一样要著上面的款,压著下游的账,该给的一定要给。”
沉淮序拧著眉,白天才驳回的审批,晚上就有人告状瞭:“赵总找到你这瞭?你的电话不要再用瞭,我给你换个新手机。”
沉志文撬瞭撬拐杖,气不顺一样抖瞭抖,沉淮序连忙扶著他坐下,给他量血压。
过瞭一会儿平複下来,沉志文说:“公司你才上手,我怕你出乱子,才接这些电话,你刚上任,对于一些事要按旧例,不能莽撞改革。”
沉淮序低著头答应:“知道瞭,我不会随便改的,以前有过的,都会按照旧例去办,这一次有些特殊情况,你不要操心,之前你不是说随便我弄,您给我兜底吗?”
沉志文被儿子的乖顺和依赖逗笑,感觉自己虽然病瞭,但是依旧是那个做决策的一傢之主:“这不是病瞭,怕没兜住吗。”
沉淮序好似仰慕地说:“爸,你永远是我靠山,在我心裡,想到你在后面,我干什麽都不怕,你也要相信你儿子,不会把你的傢业败瞭的。”
“好好好,我信我信,你是我沉志文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放心大胆去做。”沉淮序三言两语用乖顺服帖顺毛捋的方式哄好沉志文,转头连夜把沉志文的号给换瞭,手机没动,沉志文没发现自己的号再没接到公司的电话。
对于那些倚老卖老看他年轻就想著钻空子,压榨利益的老资历,沉淮序心想,三年前就见过这些瞭,还想再来一遍,也要看看他肯不肯。
后来工作上,他非但没有保守,反而趁著新来公司,所有人都等著看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就狠狠烧瞭不止三把的火。
冗馀的业务线说砍就砍,违反公司纪律的绩效严格执行立刻扣分扣钱;带头消极怠工的老员工直接辞退,即使赔瞭二十多年的工龄工资也不惜代价,告诉全公司,在他手下,要麽努力认真工作,要是浑水摸鱼就算是有恩于公司,也不妨碍赔钱滚蛋。
对比他父亲在外面果断,但是对老员工心软的作风,沉淮序他算是雷厉风行瞭,他的工作风格,藏著周承的样子,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夏曼云却看瞭出来。
“小时候总不放心你,你太心软瞭,走路上看到乞丐,每次都要司机停车,把吃的喝的送给他们,直到后来看到新闻有人故意拐卖孩子弄残疾去乞讨,你才不再给钱,不愿助长这些坏人,但每次看到你就会报警,等到有警车来接走孩子,你才肯去上课。我总怕你这般心软,见不得一点人生疾苦,长大后该怎麽办,我就一直不舍得放手,怕你见到这社会时会失望,怕你看到不平会怨怼,妈妈没教好你,小时候一味地把你保护在怀裡,后来又狠心不管你,和孩子赌气,如今傢裡出瞭事,又要你顶上。”
夏曼云在书房,看著熬夜的儿子,送上来夜宵,没忍住心疼地对沉淮序说瞭些:“儿子,我真为你自豪,你从来都那麽优秀。”
沉淮序本来还在忙著看合同,对于夏曼云的话一边听著,脑子也是分瞭一半给手裡的合同,但是不知不觉,他的眼神已经不在合同上。
他依旧搬回来有一段时间瞭,也许是隔瞭十几年,再次回到同一个屋簷下,与父母之间的隔阂,才开始真正消退,而夏曼云,也是隔瞭十多年,才再一次认可瞭他,再一次,为他自豪。
“妈……”
沉淮序说不出话,他隻会哭,吸著鼻子皱著眉头,忍又忍不住。
“就是爱哭的毛病,改不掉,也不知道随瞭谁。”
反正父母都不爱哭,但是沉淮序从小就爱哭,看到可怜的小动物哭,看到人生疾苦哭,做瞭噩梦哭,看瞭恐怖电影也哭,他不仅会在发生的时候哭,还会因为吓到而半夜突然哭。
有时候瞒著夏曼云,但是半夜的哭嚎又会暴露,第二天被夏曼云逼问究竟背著干瞭什麽坏事,才知道和邻居小伙伴偷偷看瞭恐怖电影。
知道瞭自己还有这麽一个会暴露自己的极大漏洞后,沉淮序再不敢瞒著夏曼云背后干什麽,乖乖地长大,听妈妈的话,做个好孩子。
沉淮序想起从小被夏曼云照顾著,每次考试回傢的路上,等著夸奖的他,又想起自从和周承在一起,被夏曼云发现后,拆瞭两年没拆开他们,把夏曼云气到失望放弃他,轻叹瞭一口气,还好……
给我留个窗
都过去瞭。
雨过天晴瞭。
公司按部就班地运转,沉志文后面没收到员工的告状瞭,偶尔想起去搜一搜新闻,公司也没有什麽负面消息,最新一期的季度报告数据理想,沉志文在晚餐时,高兴地多吃瞭半碗饭:“好儿子,厉害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这样保持住,咱们傢不需要再往上瞭,你隻要守住傢业,等小鱼长大,你们兄弟两个靠著这些就能一辈子不愁钱花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