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也许是想到很快就可以解脱一切,他微微一笑,笑容破碎中带着绝望。
他毫不犹豫抬起自己的脚,跨上栏杆。这个动作扯痛了股缝间的伤口,但此时的他,神经已经麻木,甚至不觉得痛。他一只脚在栏杆外晃动,奋力爬上栏杆,颤颤巍巍坐在了栏杆上。下一秒,身体毫不犹豫向着江水倾倒。
他以为,他会就这样扑进江水里结束自己的一生。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一把环抱住了他纤细的腰肢。大力将他往大桥上拉了回来。
两人一起摔在路面上,他撞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里。
许梵回头,就看见宴云生眼含热泪,后怕得看着他。他张嘴苦苦哀求道:“小梵!不要!求求你不要跳下去!”
他说着,不由分说将许梵打横抱起,他颠了颠手中的重量,感觉手里的人比想象中还要轻,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跑,不由更加心疼。
他迈开腿大步往大桥中间的车道上走去。
一辆迈巴赫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司机见状,赶忙打开车门。
宴云生抱着许梵钻进后座,也不将他放下来,生怕自己一松手,许梵又要跳车跳江了。
他让许梵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揽着许梵的腰,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希望这个姿势给予他微薄的安全感。
他垂首看着许梵温声细语道:“小梵,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人,你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我愿意倾听,和你一起面对。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但无论如何,那些事肯定不是你的错。别用生命,为这个世界的过错买单!”
别用生命,为这个世界的过错买单!
许梵听着宴云生的安慰,晶莹剔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夺眶而出,湿了胸前的衣襟。
宴云生的怀抱好温暖,许梵逐渐放松了下来,温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不止。
这个角度,他还能隐约能听见宴云生热烈的心跳声。
许梵突然觉得讽刺,他这辈子所有的苦难都源于宴观南。而宴云生与他一母同胞,竟然如此良善?
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讽刺至极。
待到许梵哭累了,迈巴赫已经载着两人来到学校的后山,那里有一栋栋小别墅,是专门出售给学校里巨富的公子哥们。
宴云生的小别墅就在其中之一,许梵给宴云生做家教时,来过一次。
司机将车开进地下车库,宴云生将许梵抱下车,一路走上楼梯来到主卧,将他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他旁边询问:“你想洗个澡吗?还是直接睡觉?”
许梵想到今天与小江纠缠不休时,留了很多汗。又看到身后笔挺干净的被褥。想到借宿别人家,总不能邋里邋遢,将人家干净的被褥弄的脏兮兮的。
许梵抬手指了指浴室。
宴云生打开衣柜,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和浴巾出来,放进浴室。他观察着许梵的神情,委婉的开口:“小梵,我看你一副疲倦的样子,怕你体力不支滑倒,实在不敢让你一个人洗。让我陪着你洗好吗?”
许梵虽知道宴云生一片好心,本想拒绝。但看他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宴云生喜出望外,牵着许梵来到卫生间,帮着许梵脱去衣服,就看见许梵身上数不清的暧昧红痕。
他的肚子上,还用记号笔写着【贱母狗】三个字。
宴云生抓着脏衣服吓了一跳,他一脸的震惊,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下好多鸡蛋。
许梵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肚皮上的字。
他以为自己会羞愤,但很奇怪,也许是他已是死过一次,连死亡都不再能令他恐惧。
又或者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大脑开启了保护机制。
这羞辱的三个字,好像也不再能击溃他。
他的神情是一片木然。
宴云生看着许梵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酸,他垂下眼眸,看见许梵两腿之间,也是一片狼藉,叫人不忍直视。
许梵看着宴云生紧紧捂住了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但他的眼眸逐渐泛红,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脸上犹带着泪痕,突然有些激动得抓着许梵的肩膀,义愤填膺地质问:“小梵,你告诉我,是哪个狗杂种干的!我哥哥是宴观南!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解决的!我让他替你报仇!”
许梵苦笑着微微摇头,笑着笑着,眼泪就突兀地流了下来。
宴云生啊,正是你那无所不能的好哥哥宴观南,将我拉入痛苦的泥潭难以翻身,差点就想一跳大桥来解脱一切。
宴云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极为认真得看着许梵:“小梵,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说,我不逼你!如果有一天,你想告诉我了,我随时等你向我诉苦。”
许梵勉强惨淡得笑了笑,点了点头。
宴云生的浴室,装着一个下沉式超大的正方形按摩浴缸。浴缸里常年24小时喷涌着热水,方便别墅的主人随时可以享用spa。
宴云生脱了上衣,只留下一条内裤,扶着赤裸的许梵,一起坐进按摩浴缸。
他拿来了沐浴露,认认真真洗起许梵肚子上令人愤怒的三个字。
浴室里光线柔和,眼前氤氲的水汽翻腾,耳边能听见水流翻涌不息的声音,鼻尖弥漫沐浴露的香味。
直到这一刻,许梵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真切切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