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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知瞬间明白,她点点头。
见这二人还有其他事,容予也没多说什么,谢夫人与他们二人道别,便领着容予去她的房中上药,将手心手臂的伤口处理一下。
看着容予离开的背影,李黎未缓缓叹口气:“真是防不胜防。”
“什么?”李乐知有些不解,“容予?不必防他吧?他就跟个石头仙人似的,无欲无求。”
“也算是陛下命好,摊上这么个大侄子,好用又听话,换成是别人,早就积怨成恨,把他给咔嚓了。”她说着话,自然的去握李黎未的手腕,然后被人反握在手里,“真的抓到了吗?怎么这么容易?”
“从前与他周旋良久,这世还不手到擒来?”
此时太学内除了虎贲军,还有武宁军的人走来走去,双方互不交流,只是巡维太学,李黎未领着李乐知往校舍的方向走,片刻后抵达他的住所。
李黎未自抵京后一直住在这里,他生活不算奢靡,这院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屋子里空旷整洁。
走入室内,入目除了矮床和长案,只剩几个藤箱,颇有些返璞归真的样子。
此时木地板上坐着一个人,身着素衣披头散发,双手背在身后,被捆的严严实实。
“你去和他说罢。”李黎未站在门口不动,李乐知便捏了捏他的手心,松手往里走。
身后的门轻轻合上。
“……你来了。”慕容濯抬起头,他的头发散乱盖在面上,只从缝隙中露出黑沉沉的眼睛,牢牢的盯着李乐知,他是被李黎未射下马的,此时格外狼狈,身上全是灰土血迹,发髻被斩,参差不齐的乱发搭在身上,像是街边的乞丐。
李乐知在他身前蹲下,什么也没说,双手从他身前伸到后方,去翻他的手心。
她靠近使慕容濯全身一僵,而后是意识到了什么,放松身子说:“这么不信任我?”
“哥哥,你太聪明了。”李乐知从慕容濯的手心中摸出薄薄的刀片,因为太过锋利,两人的手都被割伤,血混在一起。
可是李乐知仿佛感受不到痛,明明慕容濯捏的很用力,但她还是强行撬开他的指尖,将刀片抽了出来。
看着李乐知渗血的手指,慕容濯眼神定住,他着魔般喃喃的说:“李乐知……你为何能做到这个地步?”
李乐知将慕容濯面前的头发撩开,露出他美如冠玉的脸,上面有些灰尘,被她用袖口擦了擦。
她带血的手指落在慕容濯的嘴唇上。
慕容濯闭了闭眼,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张嘴。
少女从他的舌下摸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又从牙齿深处撬出被蜡包裹的毒丸。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带着血味在慕容濯的口中寻觅,动作却是温柔的。
将所有的东西都搜出来之后,她甚至还轻轻为他擦拭嘴角。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李乐知看着慕容濯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哥哥。”
“你骗我的时候,总是这样叫我。”慕容濯说,“你每次叫我哥哥的时候,就好似在喂我裹着蜜糖的毒药,我一边痛的穿肠肚烂,一边甜的心花怒放。”
“你莫不真是个精怪?还是个仙女?”他说,“他们说你在西郊祭坛招雷劈死了我父亲,是真的吗?”
“是真的。”李乐知回答,“不仅如此,我还在五仙馆救了胡女,纥奚氏欠我人情,平荒的叛乱应该很快就能平息下来,张不闻去调查刺史王信,很快就能发现他与你父亲勾结,贩卖人口,私通北蛮的事情。”
“还有城外的私兵,霍岁衡已经率军包围,徐麟的武宁铁骑也埋伏许久。”李乐知细数着慕容濯的后手,“红烛之毒我已经找到解药,公开药方,那些中毒的世家郎君们可自行解毒,此事到此为止,没有下文了。”
“陈廷玉也被擒住了。”她看着慕容濯说,“你所有的后路都没有了,也能安心的死了。”
慕容濯听着听着,原本平静的表情不见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要把喷薄而出的怒气压下去,可是嘴角已经忍不住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手段,还会未卜先知,算无遗策?”
“原本的李乐知就算是傻子病愈,也不可能变成你这样。”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李乐知。”李乐知看着他说,“不过……如果硬是要说的,我也算是个神吧?”
“你是个神?”慕容濯冷笑出声,他阴鸷的瞪着李乐知,眼角泛红,似乎是忍到了极限,开口说话的时候,字句颤抖,“你也算个神?有你这样诱人入深渊的神吗?你故意勾引我,又引得我步步走错,我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全是拜你所赐。”
“我是上辈子罪孽深重,还是下辈子要做猪做狗,让你这般对我!?”他崩溃的嘶吼。
“怎么是我诱你入深渊呢?”李乐知盘腿坐在他的对面,轻声说,“你本就在深渊里。”
“你以为神灵都是泽被四方,仁爱慈悲的吗?那只是你想象出来的神灵,就像你所谓的爱,也只是你想象出来的爱而已。”她说,“你以为自己爱我,其实你只是想得到我而已。”
“你连自己都不爱,怎么会爱我呢?”
慕容濯听到这话急怒攻心,他皱着眉头心痛至极:“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你就是这样作践我的?”
“李乐知,我此生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爱,所以想要占有得到,有什么错?”他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否认我的感情?”
“我真是看错你了。”他咬牙切齿的说,“是我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