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郑里正你新上任,不懂这些门道,我拿来了酒肉,咱们上座,边吃边讲,绝对给你说的清清楚楚!”
被吹捧的郑桑,没露出来一丝异样,还极为配合着他的表演。
活这么久,她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
齐亭长只不过是见风使舵而已,又没落井下石,要是这样的人都相处不来,那人就不用活了。
成年人,谁还没点儿虚伪在身上呢?
不过小孩子就不需要啦!
韩盈欣赏了几分钟对方的恭维,叫了声叔叔,满意的扭头就溜。
齐亭长也没觉着冒犯,小孩嘛,都这样,哪有喜欢和大人呆一起的?
都过来叫我叔叔了,走了也没啥,非不识趣的强留人,她刺过来没脸,那就是犯蠢了。
郑桑也知道女儿不喜欢这些,她扯住儿子,让他把韩牙叫来,做个副陪,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做抬,气氛越发的热闹起来。
期间,齐亭长把里正要做的事情,如何人情往来都讲了个一清一楚,又推心置腹的指出来,如今东河村太富,想再向过往那样交税是不可能了,至少胥吏来后,酒菜总得备足。
若真什么都不给,那他们心里必然会有意见,指不定哪里就过来卡你一下,让你觉得不痛快。就算上头有人,也不能拿这些小事去烦他,倒不如舍点小财,换个清静。
郑桑明白,连连敬酒,又问了问要给多少辛苦钱,齐亭长见她如此上道,自然是极为高兴,说的更起劲儿了。
等到了后半场,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齐亭长仿佛不经意间,问起来要不要抓韩叔。
别人不知道这两家的恩怨,他还不知道?
这事儿总有些蹊跷在里面,还是先和郑桑通通气再说。
一个知道实情的韩叔在外面,绝不是好事,郑桑当即表示,必须要把他抓回来判罚。
看郑桑这般正义凛然的模样,就连齐亭长也起了嘀咕,难道,还真是韩叔偷家产跑路,才气死的韩仲?
可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韩仲都那么大了,没几年就得走,到时候分了家产,比他拿上四缗钱跑路不知道好多少倍,他这样干,疯了不成?
被人念叨的韩叔,当然没疯。
不过,他现在的模样极为凄惨。
右眼框泛青,嘴角带着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一条腿不正常的弯曲着,看起来极为凄惨。
明显是被人狠揍了一顿。
事实的确是如此。
父亲突亡,自己捞钱的事情即将败露,韩叔倒没想着跑。
他只不过是想着,父亲一死,大哥肯定不会分给自己什么好地,就那点儿东西,根本供不起还能生的寡妇,毕竟找落在夫家不改嫁的寡妇,养的绝不是一个人,是连寡妇带她的孩子都得养。
这可费钱了!
韩叔想在分家前再捞一把。
比如——
家里剩的这两缗钱。
伪造家中钱财被偷,有了这桩大事在前,韩长必然顾不得别的事情,那等他知道自己瞒过昧下过一缗钱,不知道得过去多久了,到时候他死皮赖脸的不承认就行。
可惜,韩叔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找的朋友,在实施计划的时候,背后捅了他一刀!
这群人拿了钱就跑,根本不像之前说好的那样!
没办法,韩叔只能追上去。
这才是韩叔偷钱跑路的全部真相。
其实当时韩叔趁着天黑,和对面打了一架,已经抢回来大半的钱。
可惜没跑多远,就被这群人追了上来,为了不被抓住再把钱抢回去,韩叔只能上了山。
进山是一条死路。
山里没有路,自己走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痕迹,这群人迟早会追上来。
拿刀削着木尖,韩叔双眼发冷。
死路?
他不信!
五个追韩叔的男人互相以兄弟相称,按照年龄从老大排到老五,自称游侠,实际上就是街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