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美还在用那门颇有些熟练的大炮,没命地轰击少校那庞大的炮艇。那些尚未得到系统增压的光束,都一头撞在炮艇的护盾上,改了个方向。事实上它们被偏转到各个方向,有时是直线,也有时变成一条曲线,不过又再次绷直了它们的路线,飞到黑暗的深空之中去了。艾尔尼亚试图从观察镜里指挥德尔美的射击方向,然而是徒劳的,她也想从被护盾包得密密实实的炮艇身上找到一个突破口,不过也是徒劳的。
“那东西根本打不穿啊。”德尔美完全不想浪费时间了,用右手疯狂捶打苏干的肩膀。“那家伙作弊!”
“是偏转护盾,改变了能量武器弹体的方向。”苏干正在看着扫描器上的图案。在那上面,炮艇显示成一个绿色的大斑块,护盾看上去就像是龟裂纹,又像是航空模型的刻线,尽管你不能用渗线笔来对它进行加工。这些刻线把护盾分成一块一块的,但苏干说这只是系统的预测—那么大的炮艇,做成模型的刻线绝对比扫描器上的护盾边缘线多很多。
就从分割区域来讲,苏干认为能量最集中的部位,就是炮艇的正脸了。那里就好像一个大鼻子,确切的说,一个半透明的大鼻子,半个鸡蛋,半个小甜瓜,从那里伸出来,那就是驾驶舱。这飞船可以说最奇异的当属这个驾驶舱。在这半个甜瓜两边,又各配置有两个草莓的尖端,那是敌军尾部分析器。这个词足足让德尔美自己拼写了一分多钟。它用来向敌人射特别的波段,能看清楚敌人的尾炮,尾炮塔,或是装在后面的鱼雷管,自杀舱段,或者可分离逃生舱。以便让这艘飞船从后部将敌军撕碎,它全部的功能就是在你背后疯狂捅刀子。
“我想那东西是搭载在战列巡洋舰之上的。”威奥对这通讯器说了一句,但他还想再补充一点。“他们只等你走过去,便把那大回旋镖扔出来,一直跟着你,在取得你的级以后再回到巡洋舰指挥官的手中。”
“所以这玩意儿跟定我们了?”海薇茨有些慌张。
“我们尚且不知道它能做什么,它还没开火,我想它应该不是来撞……”盖特下面一个词还没从他的声音反馈器里传出电信号,炮艇上面三座炮塔,下面三座炮塔,就都射出炙热的能量球。现在他们是台球桌上的三角框,可有个人不打算好好玩,于是把所有球都朝你丢过来,很沉的,打到绝不是闹着玩。
威奥就算再怎么来用他机器人的度,他也是个老掉牙的铁皮罐头了。其中一颗球,大概是五号球,像是燃烧起来的橙子,还散着橙子油的味道,只不过被烧糊了,擦过鸵鸟一号顶部的护盾,那里已经很薄弱了。所以它重重地擦了过去,他们认为它确实是燃烧的,因为舱室里马上就传来一股糊味,电线烧掉,减板的润滑油点着的气味。
“那些能量球变态极了。”盖特赶紧查看到底是哪里着火了。“我们当炸弹扔的东西,他当子弹向我们开枪!”不过他并不是要立志做个消防员,他用顶部的扶手向大概气味飘来的方向走过去。在卡布尼当个消防员还是挺悠闲,而又光荣的一件事了。至少你可以一觉醒来就坐在单位的一张床上,读着《故事大王》或者是刚送进来还有点油墨味儿的《大卡司新闻快报》。马上看看地图,有没有人说着火了,或是猫被困在社区中心信号塔上,或者谁说一些下水道蠕虫用酸烧了自己的卫生间。总之你确实悠闲得很,接下来就和你的同事们一起来玩无人机或者遥控消防车就好了。
不过现在没有无人机,更没有电脑控制的水龙头。盖特大概用气味传感器扫描了下,走到后部货舱前面最后一排座位那儿,用手撕开一块面板,那东西是该打开的,但是被气密系统给从里压住了,如果不把飞船停下来,你只得撕下来。里面管道比卡布尼地下商业街还错综复杂,然后还夹杂着一些烟,黑色的,烧烂的胶皮子,让人作呕。盖特用手在那些似乎蠕动的管线里扒拉了一阵,那些黑色蠕虫毫无避让他的意思。
“他们把减板的一个稳定器打坏了!”盖特朝前面喊。
“那不影响,你回来吧!”威奥看来,打坏引擎比打坏任何东西都致命,包括打穿了外壳。
“稳定器也是稀有货,队长。”盖特有些情绪电路的偏颇。“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咱的飞船可都是绝版船。”
“总之你赶紧回来,咱不知道那东西接下来会怎么玩。”威奥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他用上半身在蹦迪,随着敌人炮火的节拍,还有射顺序,他认为这是与音乐游戏相反的,如果你踩到敌人的球,那你就游戏结束了。
苏干让德尔美继续保持射击,暴雨般的光束尽管不能伤了少校的炮艇一丝一毫,却让他瞄准起来很吃力。他驾驶舱的雨刮器肯定赶不上这场大雨的频率。当然,他的窗户下面没有个雨刮器。
“你正在干啥?”德尔美扫了一眼苏干,他正在通讯器里胡乱拧着。
“我在试图窃听敌人的战场频率,威奥的船是能听到敌人的播报的,但他现在占用了两个波段,一个来船内通话,一个来跟僚机号施令。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弄出个第三者来,我们从这里听听敌人在说啥。”
“那你弄得如何。”
“就快好了。”苏干把通讯器里扯了一根不知甚么线,跟扫描器给接在一块儿,又喷上点纳米接线胶。“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来听听……”
“谢菲尔德!快点干掉他们!”这是拉索特的阴暗而又暴怒的声音。
“他们的尾炮对我干扰很大,我无法用副炮正常射击!”那是少校的年轻声音。
“所以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威奥似乎听到苏干这边鼓捣出的声音了。“他说刚才那个射击是副炮吗?”
“是的队长,我想那些能量球应该是这艘炮艇的副炮!”盖特用手点击敌人分析传感器的显示。“主炮是装在两边机翼的两座三联装射流炮,目前还没有打开的意思。”
“那些射流炮非常危险。”威奥还正在集中精神躲开能量球,不过依然有几颗擦过飞船底部,每一下都会留下一个灼烧印记。威奥的情绪电路逐渐过热,对飞船的疼爱胜过他对当前危险的判断,不过这也让他更为认真地进行机动,这固然是一件好事。盖特说队长只要心中想着让飞船少几个洞,他的驾驶技术就变得宇宙第一。
“躲不是办法!”德尔美显然不耐烦了。“就没有啥能打到他?他能用能量球打我们,我们就不能?”
“也许这丫头脑子是长在糖豆机了,但我看这糖豆机亏了还是个智能产品。”威奥注意到炸弹架里好像还残存两组炸弹。“盖特,四号旋转架上是不是一直有点释放故障?”
“回队长的话,四号架的自动控制有点毛病,我能从后面的紧急控制那边释放。”
“那不就得了,你赶紧跑到紧急控制柄那里去,准备好!”
威奥调整底部喷口气流,逐渐高于谢菲尔德的炮艇,然后他猛然一拉制动杆,引擎喷口的制动板全部展开,这好似拉下手刹。在盖特已经把手放在了紧急控制上面,他立刻心领神会了。威奥拿胳膊肘使劲撞向炸弹舱控制,打开炸弹舱门。
鸵鸟一号紧急制动,但敌军炮艇没有,于是他们一下子来到了敌人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