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掏出还没开封的暖宝宝,塞到她手心里,同时拿出来的还有手套。
尤雪珍看到手套一愣。
她以为他肯定带的是他自己的手套,但他拿出来的是一副崭新的,有雪花图样的白色毛线手套,小小的,站在他的手心里。
“你……新买的吗?”
“我不太会挑,你不要嫌不好看。”
“很好看。”尤雪珍拿着觉得分外烫手,“但没必要特地买的。”
其实她冬天不喜欢戴手套,因为总是玩手机,穿脱不方便,曾经买过一双丢了,之后怕再丢就一直没再买。
“经过一家店的橱窗看到有摆这么双手套。”孟仕龙指了一下雪花,“想到你的名字,觉得很合适你,就买了。”
“谢谢……”尤雪珍着手给自己戴上,试了下,“大小很合适!”
“很衬你。”他说。
尤雪珍立刻用围巾挡住自己有点泛红的面颊,支吾道:“不过我带了我自己的围巾,你不用给我你的围巾了。”
“还是再带一条,更不会冷。”
于是他在她的围巾上又盖上一层他的,把她的脖子裹成粽子,一张脸陷在里面显得分外小。
他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
尤雪珍垂眼,看了眼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围巾,又去看他空落落的脖子,想说什么又紧抿唇,呈现出很不安的神色。
孟仕龙注意到,低下头问:“是不是想说什么?”
尤雪珍不知道怎么说。
他没有再开口询问,只是
()一直看着她。
在他始终平缓的目光之下,尤雪珍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把总是习惯性隐藏起来的情绪摊开来,发现……好像也不是很难。
但是她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地面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坚定地拒绝你才好。拒绝你来接我,拒绝你给我戴围巾,总之,我应该拒绝你对我示好。”
他微怔:“为什么?”
“如果我回馈不了你给我的同等的感情,但现在却享受你对我的好……这样不应该。根本是在占你便宜,这样对你不公平。”
孟仕龙忽然提起早前的一件事。
“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个小狐狸徽章吗?”
“那个……啊。”尤雪珍点点头。
“后来我去看了那本书,书很薄,一个下午我就在店里抽空读完了,里面有一句话说——‘如果你下午四点钟来,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本来读完的时候根本不记得这句话,是这两天你同意我来接你开始,突然脑子里不断想起来。去接你前的这段时间,店里打烊,我收拾桌子椅子,洗水槽里的碗,清点账,然后骑车来接你,路上风很大很冷,都是以前觉得很单调琐碎的一些事情,却让我觉得好开心。”
尤雪珍听得一愣一愣。
孟仕龙轻轻抿起嘴。
“所以……我想享受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尤雪珍被他这番话冲击,像一场台风在脑子里过境。
她看着他,有些混乱地说:“可是为什么……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的脸色严肃:“你不相信吗?”
“不是,我是有点纳闷……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不应该来喜欢我。明明我还喜欢着别人。”她又低下头,“我哪里值得你这么喜欢。”
孟仕龙想,如果要说值得,那他可以列举出很多她好的地方。从最开始见面,只有她在意他手臂的伤口,祝他节日快乐。送给他那瓶她认为他并不应该被油烟味吞没的香水。在密室里执意他不应该被丢下而硬挤下来的瞬间,又或者是明明非亲非故却还特意给阿婆买生日礼物……她对自己的好似乎没有一点清晰的认知。
但他不会列举这些事情,因为这些都与他喜欢她无关。
虽然听上去好像很不讲道理,但也许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讲逻辑,不讲因果。他并不因为她某些时刻对自己散发出的善意而喜欢这个人,也很难说具体是哪一处性格让他迷恋,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总能注意到她的默不作声,以及害怕漆黑却笑着说要一个人进密室,隐形眼镜不舒服了将就带着在漆黑里看屏幕,想玩旋转木马怕排队占大家时间只用余光偷看……
他不想她总有这样寂静的时刻。
仔细想来,他从没想过值不值得喜欢这件事。如果想这个问题,就好像是期待她光临自己的店铺是为了卖出自己的菜品,这样他就不会亏。
可他想的,是如果她能进来这间店铺,吃下他的菜,她能因为味道会开心一点就好了,如果过分一点,她能流连忘返就更好。
昨天晚上他来接她的时候,一路上,远远地听到出动的消防车在街头呼啸。听上去好像爱情在鸣笛,警示他这个新手要逃离,要知分寸,不要陷太深。
真有这一刻,他只想把油门踩到最大,快一点,再快一点,好下一秒就能见到她。哪管鸣笛嘶声力竭,叫到全城惊醒,他不在乎。
如果这是爱情的失火,他已经决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扎进去,如果逃不出来,那就看看他的心能不能烧成一颗舍利,然后留给她,当作一个纪念品。
他最后什么都没说,扶住她肩头的手往中间移,拉起他的围巾下摆,在她的脖子上打了个结,像是把自己挂在了这里。
远处一直没开走的黑色特斯拉里,叶渐白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这一幕,起雾的前车玻璃令他的面目也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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